归途漫漫25
“不是?”桐桐拿着电话,看着网吧里玩电脑的果果,重复的问了一遍:“真不是?”
当然!那是法医!那地方出错的概率有多大?
桐桐:“……虽然失望,但也在情理之中。”当然了,对于四爷来说,没有那么巧的事。可对于那一对父母来讲,他们碰到的就是巧合的事,就真是一眨眼,孩子不见了。有找寻了十八年了,哪还有巧合呀?任何一次可能,都是老天有眼。
但咋办呢?不是就是不是!寻子路漫漫,继续超前走吧。
四爷叹气,说的不就是这个吗?“我买机票,今天走吧……我把最近采集的消息都给了这边专案组了,都是一个省里的,案子归他们管。比咱们自己查方便。回头肯定陆续有各地的丢了孩子的人家来咨询,采集样本对比一下,说不定就碰到了。”
是的!这种事就是这样:“人贩子,你见了吗?”
“没有!见不了。”
“这种人是不会交代的!多一个,量刑就重一分,咋可能交代呢?”
四爷一边收东西,一边道:“是啊!能交代啥呢?这是个急不来的事。”就先这样吧。
桐桐又说:“手里未必没有人命!那不听话的孩子,稍微大些可能有记忆的孩子……”
四爷的手一停,是存在这种可能的,“只要不是亲的,都难被善待,其实不分男女。”
是的!桐桐就说:“女孩的遭遇可能更坏。”尤其是像刘树那个孩子的买家,人家孩子家境优越,结果卖到大龄残疾的山沟沟里,可憎不可憎。
她不免提起:“周芳打电话,说是孩子回去不习惯。沪市那地方……孩子不会说当地话,便是亲戚一起,都难免自卑。她现在考虑辞职,把孩子带到北方城市。距离京城近,可能会在京城生活。先读私立学校!”
在北方农村,便是在学校里学的普通话不标准,但是能说。要是一直在北方,在城市里面呆半年,哪怕先不上学,只在周围玩一玩,跟周围人有个交流,孩子的普通话就订正过来了。
然后再去学校,慢慢就跟上来了,这真的需要父母有极大的耐心,先陪伴。只消除彼此的陌生感,这就很难。
还有孩子的习惯,你管吧,孩子可能觉得你嫌弃他;你不管吧,显然是不行的。
这其实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
就像是果果,正在干啥呢,家里人一靠近,他赶紧停手。他其实没干啥不能叫大人或是其他人知道的事,但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藏着。
说起贫困残疾家庭买孩子,四爷不免说起了那个被精神病打死的孩子,目的都是相同的,这都叫什么事?父母得啥样。
桐桐听着听着就坐了起来,“你先别急着走……”
“怎么了?”
桐桐就问:“当时那个孩子的父母,找到了孩子的衣服,对吧?那衣服是孩子离家的时候穿的。”
对呀!
桐桐就又问:“衣服能作为参考,但不是绝对的。”
四爷:“……”
“你想啊,原先那个孩子是从哪里带走的,如果南方,就得看北边的季节了,孩子不添衣服。如果换了冬衣,那夏衣扔了?还是给下一个孩子穿了?”
四爷:“……”
“再比如,原先那个孩子就是北方的,但几月被带走,几月被抱走。冬穿夏衣,夏穿冬衣的概率有多大。”
四爷:“……”“就算是春天的衣服被秋天穿,便是小一点问题也不大;或者孩子春天抱来春天卖,没毛病。但这不能排除前两种可能!”
四爷:“……”
“如果人贩子是惯犯呢?她手里当时不止一个孩子呢?孩子的衣服都好好穿在自己身上?她手里如果先后有过不同的孩子,怎么判断这个孩子身上的衣服,不是上一个孩子脱下来的?”
所以:“那个没了的孩子,并没有DNA检测。可能存在错误?”
桐桐‘嗯’了一声,“当时这个案子被父母一认,便结案了。专案组一时半会不会把结案的案子再翻出来,除非在新的线索里发现了物证和人错位……”
就是说,找到了这个孩子,DNA比对上了,但发现衣服跟父母描述的不同,这种情况下,就会合并其他案子,审核以前的案子。
但在这之前,大量的走访排查工作就够紧张了……人家会想到的,但得靠后排一排。
这一排,就不知道是两年还是三年,说不清的!
所以,“最快的办法是你去见尹家那对夫妻……”从他们嘴里侧面验证,“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是你自己查出来的,跟你说话不防备……”
四爷:“……”你这个脑子——缜密!
挂了电话,四爷退了机票,暂时不走了,确实得回去一趟。
桐桐把手机装到兜里,见果果不停地看她,就笑:“干嘛?”
果果只摇头,就是觉得你好厉害呀!
年关至,家家户户都在洒扫,准备过年了。
四爷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照样回村子。一回来,村里的人都用惊讶又奇怪的眼神看他,四爷笑着问候,站住脚不时的跟人聊两句。
问候这个说:大娘,年货备好了。
问候那个说:大哥也放假了?
“是啊!是啊!”没一个人主动提那两口子在派出所的事。
直到进了家里,家里电视开着,乱七八糟的炕,炉子升起来了,锅里蒸着红薯,一股子红薯味。炉子边坐着个少年,穿的乱七八糟,但却白白胖胖的。这会子拿着个蒸红薯正啃着,一见他回来先咧嘴笑:“哥,你回来了。”
“咱家人呢?”
少年指着外面:“派出所把人弄走了,说是调查啥呢……”
四爷转身就走:“那你呆着吧!我去看看。”从家里再出来,他当然那就能跟别人打听了。
说也不肯说具体的,只说:“咱也不清楚,你去所里问问。”
顺理成章的,便去派出所。在镇上还专门买了两斤卤肉,买了十个热烧饼,请人家把卤肉切开夹在热烧饼里。
在这里家里人是可以给送饭的。
他去了解情况,而今上班的都是值班的年轻人,还有个同村的,当兵回来在派出所,年纪能大个几岁,小时候大的带着小的拾麦子捡苞谷,真的很??熟悉。
一碰面,这人就说:“你咋来了?”
“过年了,我回来看看。本来没想着能回来,还叫志勇叔捎了钱!结果有空了,我就回来了。尹宝说关进来了,我问村里人,还没有人能说清……这是咋了?又偷啥被逮住了?赔多少钱,这钱我出,先把人放出来过个年。”
这叫人咋说呢?这人就简略的说了说,“……你看这事……”你还管吗?四爷一副不意外的样子,“我知道我肯定不是亲生的……”
是啊!咋对你的大家都知道,你心里肯定也知道。
“我以为是抱养了人家不要的孩子……”四爷说着就道:“能叫我见他们一面不?就说几句话。”
见吧!隔着栅栏门,谁说话都能听见,也无所谓见不见。
四爷把饼子拿给对方看:“能给吃不?要检查不?”
烧饼和肉还冒着热气,有什么不能的。
四爷就先给拎过去,“回头咱俩去外面吃!我请。”
说这个就多余!
门给打开,两人看见了外面站着的儿子。
高引娣往起一站,再原地往地上一坐,扬起手,仰着脖子,这就准备咿咿呀呀的哭了。
四爷:“……”他忙说:“要是出声,可就啥也说不成了。”
高引娣要出声的‘唱腔’瞬间卡在脖子里,然后利索的站起来,接了四爷手里的吃食,递给男人一个,自己取了一个,还问四爷说:“给你弟留了么?”
四爷站在外面:“现在问题严重了,人家把你们撂了……还有啥交代的没有?”
尹厚禄抬起头来,“交代啥?我跟你妈可是啥都不知道。都是我那个干爹!他没人养老,抱了个孩子。但当时他都快七十岁了,根本就养不起。我是帮我干爹的忙,给他养孙子报恩的。再说了,我哪有钱买孩子?钱可都是他出的。花了五百八!”
高引娣也一边吃一边附和:“那老东西最不是个人,那么大年纪了,抱了你回去,不是害你吗?我跟你爸看着你实在是可怜……
第一次见你,你瘦的的呀,都三岁了,还光着屁股跑呢……我回来就心疼的,我说不行,我睡不着。我连夜晚的坐起来,把你三姐的衣裳给改了改,就又给你送去了……”
四爷眯眼:“我回来穿的是你准备的衣裳?”
“那要不然呢?”高引娣站起来,眼泪都下来了,“我当时给那老家伙说,我说你年纪大了,养不了了,把孩子送人吧,给孩子找个好人家。
可你呢,小时候确实是不讨喜,不哭不闹不说话,你都三岁了,不说话……大人问个啥,就是傻愣愣的看着大人……都当你脑瓜子有毛病,哪里给得出去。我跟你爸不忍心呀,说这好歹是一条命……”
四爷心里有数了,这些话真真假假,关于他们买人的事,都是假的。但关于原主的很??多信息,应该有真的。
比如,为啥只花了五百八?很可能就是这个孩子当时表现的沉默不说话,好几家看不上,没有被卖出去。
可孩子为啥不说话呢?第一,可能是吓住了;第二,孩子真的会说话了,但他听不懂当地的方言。
也因为安静,不哭闹,他可能在人贩子身边呆的最久。
其实,为了防止孩子哭闹,一般会给孩子喂药。一旦喂药,会对孩子造成一定的损伤。比如记忆力。
包括果果在内,他都六岁了,记得的却只有很零星的东西,是不是也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这已不可知。
而原主这个孩子,应该是不太用药物控制,所以他的大脑一定没有经过摧残伤害。
如今高引娣说,她看到的孩子没穿裤子,只穿个小褂褂,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孩子原先的衣裳去哪了?是一个孩子的衣裳错了,还是连锁反应,错了一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