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漫漫19

来的急,走的却并不急。

到点了,二叔就安排靠边,吃饭!因为还有老钟跟他的同事,二叔就尽量往好的安排。

果果一路跟着,桐桐见对面就是炸鸡店,问说:“吃炸鸡吗?咱俩去买炸鸡去。”

林耀军说:“去吧!想吃就去买。”

果果嘟囔了一句:“我不爱吃炸鸡。”

一桌子人都笑,说他:“爱吃啥就去买啥呀。”

桐桐从林耀军的包里摸了钱包,抽了几张出来,又给林耀军把钱包塞回去。林耀军只笑:“去吧!买去吧。”

桐桐把钱一分两半,一人一半,然后拉果果:“走!看见超市了,咱去买点零食和饮料,路上吃。”

果果犹豫了一下,这才接了,跟着出去了。

出去看了一圈,就指了指炸鱼的小摊,“我吃这个。”

“买呀!”桐桐一边说他,一边看边上卖豌豆黄的,“给我两块钱的。”

然后她尝了尝果果买的,又递给他豌豆黄:“尝尝。”然后告诉他,“这个炸鱼没奶奶做的香,回家尝尝就知道了,奶奶做的炸鱼贼香了。”

两人站在马路边上,你吃我的一口,我吃你的一口。张舒隔着玻璃门朝外看,就像是看见以前,姐弟俩在小区里买了零嘴,一人一份,哪怕是一模一样的,可还要相互尝尝对方的,好似对方手里的更好吃。

她的眼泪又下来了:果果是个活泼到有些皮的孩子,但眼前的儿子跟之前差别很大,安静沉默,非必要不说话。

其他人趁着孩子不在,就说这个案子:很难!

人贩子要是抓住了,肯定是要关进去的。但是买家却未必!

这里面有个问题,老钟就跟林耀军说:“……根据桐桐说的,澡堂子距离这个乔大姑家只有百十来米的距离,可以说知根知底。如果澡堂子是个销赃的窝点,那么就是说,这个销赃的人知道乔大姑的娘家想要一个男孩。

于是,就有‘司机’带着男孩出现了,男孩很可怜。哪怕乔大姑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有问题,但她会承认吗?她不会承认。她只会说,被‘司机’给骗了,以为这孩子是被遗弃的,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民间收养,自古有之!法律也得兼顾实际情况。”

这种的,法律怎么制裁呢?

“再说这买家,怎么定罪?”老钟就说:“很难!孩子说他们家知情,但人家的说辞一定是,‘孩子小,没当真’;说他们打孩子吧,他们的说辞是,‘谁家的孩子不挨打?再说了,老人过世,不清楚’;说孩子偷跑被找回去,又挨打,他们的说辞是‘不敢惯他动辄就离家出走’的毛病说花了三千,他们可以说小女儿不懂事,瞎说的……”

林耀军沉默着,老钟说的这是实情。

“这里面唯一能揪住的就是……”老钟把果果偷出来的户口本拿了出来,“揪住职务犯罪,往下压一压试试。”

户口本上有办理户籍的民警盖章,这是经办人。

老钟把孩子的出生年月和办理的日期指给对方看:“按照规定,孩子满一个月之后,六周岁前,再登基户口就属于补录。补录户籍,在派出所就能办。但如果一过六周岁,再补录户籍,就必须去县里,由局里亲自审批。”

林耀军看着日期,孩子登记的名字是‘乔瑞’,登记的出生年月是八六年三月八号,而户籍补录的日期是九二年三月七号。

也就是说,在这个假出生日期的前一天,马上满六周岁的时候,将户籍补录上了。

老钟点了点这个本本:“你再看,这孩子的户口迁了一次。从来子镇的农业户口,迁移到安县县城的城市户口……”

这就证明,在这个镇子上办户口相对是容易的。

老钟说:“这个办户籍的民|警,是个突破口。幸亏这孩子聪明,临走了,带了他的身份证,连带户口本都带出来了。现在这个民警已经被请去调查了……”对解救其他孩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说着,就竖起大拇指:“这小子,是个人物。”

林耀军又是自得的笑,又是难受:“我现在都不想……不想这打官司的事!只要孩子回来,其他的事都不叫事。孩子这户口……”

“你们又没有申请撤销。”老钟说这两口子,“你们坚持找,没放弃,不主动撤掉,谁能撤销孩子的户口。麻烦的反而是学籍……”

二叔说:“我去办!学籍这事我去局里办。”上学而已,好办。

老钟就摊手:“这就好了嘛!只要去做个亲子鉴定,拿着鉴定了结失踪案,那这孩子就是林雨果。”林雨果的户籍一直在!

什么乔瑞?乔瑞在乔家,乔家想要,那就去打官司。

他们不愿意给乔瑞销户,那就别销!

咱们承认了林雨果的身份,谁管他们怎么处置乔瑞的身份呢,与咱们有什么关系?还想靠这个拿捏咱们,边儿去!姑父赶紧给倒酒:“得敬您一杯。”

“别别别!也没帮上啥忙。”

林耀军赶紧说:“可别这么说!要不是你们搜集信息,我上哪知道那边有个孩子的年岁相仿。要是不去,也拍不来刘树。拍不来刘树,也就不会有桐桐在网上发消息,引不来周芳找孩子。没有桐桐好心,非跟着去办事,她也就碰不见果果。”

真的就是但凡有一点错开,就错过了。

大家就夸桐桐:“胆大心细!也是真好心眼。”她找去的时候并不知道那是果果,只想着别人家也急着找孩子,想去看看,结果好心就有好报,帮了别人就是帮了自己。

桐桐带着果果在超市,果果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桐桐说他:“自己拿呀。”

他没自己买过,也没自己挑过,于是,拿了辣条,问说:“能买吗?”

“钱在你手里,你买你想吃的,我买我想吃的。我不干涉你,你也别干涉我。”桐桐拿薯条和橙汁,“我要这个。”

果果就跟自己拿辣条,拿话梅,看见饼干,巧克力又挑了几样,然后拿可乐:“这个?”

“嗯!你用你的钱付账去。”

买了自己想吃的,哪怕辣条的味道不是很美妙,但是心情却莫名的好了一些。

一路开车回家,进了城区,姨夫就说:“到了!”得先去派出所,走一些手续,从火车站路过,姨夫指给果果看:“看见了吗?那个‘林雨果便民店’,喷的全是照片的店,就是你妈开的。你妈怕你回来找不到,这些年,就没离开过火车站。”

果果看着喧闹的火车站,盯着那个大钟表,除了那个大钟表没变,好像都有点变了?

从派出所出来,这才回家。

二婶打电话了,说是家里那边收拾好了,叫直接去那边。

那边是老社区了,但有些老人还在这边住,也听说孩子找见了。家里人在院里等着,一些老同事,老邻居都出来了。

那时候是不怕孩子丢的,孩子尽管在小区里玩。一到夏天,一群孩子一块玩。

这个说:“果果跟我家娜娜一般大,要是在家里上学,这都是同学。”

“整天跟我家强强呲水枪……两个一个比一个皮。夏天想睡个午觉,满院子都是他俩你追我撵的声儿……”

这一路走来,其实最没变的就是社区了。

老旧的家属院,破败的路面。果果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他十分笃定,又特别大声的说:“那里卖玩具和冰棍!”

二叔都跟着笑了起来:“对!”那里原先是个小卖部,是看门的大爷开的店,啥都带一点。弄个冰棍箱子,带点从批发市场批发来的塑料玩具,孩子们爱耍。

“我毕业的那一年,你都三岁了。才发了工资,还没焐热呢,过来吃顿饭,便抱着我不让走,非看上一个塑料枪……”

果果不记得塑料枪了,但是塑料枪一直保存完整。

下了车,他是懵的,说话的人太多了,他不知道谁是谁。只是被拉着,被簇拥着回家。

家在一栋旧楼上,二楼。顺着楼梯上去,四户人家的门都开着。他却看向西户,家应该是这一家。

进了家门,熟悉的感觉铺面。

家里只是打扫干净了,很多东西都没变。

木头的沙发,小小的茶几。茶几边的筐子里放着一些小玩具,一件一件的都收在里面。他走过去,蹲在边上,从里面翻出一个蓝色的塑料片,这是水枪上面的盖子。

他被人带走,是带着水枪的。后来,他抱着水枪不撒手,司机就把水枪扔了。他哭喊着要,司机就把他扔下车,他光着脚走了很久,都没找到他的水枪。

他还记得:“水枪是我爷爷给我买的。”

这一句话,戳的一家子钻心的疼。老太太哭的坐在沙发上起不来,小姑去买了纸钱:“去给你爷爷烧张纸,就说果果回来了,叫他别放不下了……给你爷爷说,你还记得你爷爷……”

桐桐叹气,二婶和小姑它们真的是费心了。二婶还在厨房里呢,厨房挪到了小阳台上,能用。小姨在用柜子隔出来的小卧室里,正收拾给果果买的衣裳。

桐桐进去的时候,小姨擦了眼泪,问说:“暂时这么住着,过了年,租个离学校近的房子。”

“挺好的!”给自己和果果的床铺之间添了两个衣柜,做了隔断。两边一人一个小钢丝床,都换了新铺盖。床边一人一个不足一米宽的小桌子,上面放个台灯。

桐桐还看见家里添了一台洗衣机,客厅里多了一台电视。

怕也是婶婶、姑姑、小姨他们凑钱买的,为的就是怕孩子觉得家里的条件不好,心奔着买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