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往事

夜色深沉,在天即将破晓之际,穆若言便要提前赶回皇宫。萧御乾为他安排的住处就在宫中,他必须趁着夜色回去,方能神不知鬼不觉。

两人点亮了灯盏,林熙禾望着正在穿衣服的穆若言,他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依旧隐隐可见。

“穆若言,你这回去可如何是好?” 林熙禾满含愧疚,抬手朝穆若言的脸指了指。

林熙禾虽这么说,却在心里安慰自己:都怪他,一个男子,生就这般白皙的皮肤。

虽说自己当时用力不小,可要是他肤色黝黑些,这巴掌印肯定看不出来。

“能有什么办法,谁敢多言?你今日在家好生待着,我今晚再来看你。” 穆若言一脸不以为意,既然已经被打了,再去计较又有何用。

“我自然会乖乖在家,赏花宴又没邀请我。” 林熙禾对昨日的宫宴记忆犹新,开口带了几句调侃之意。

她记得,萧御乾为穆若言举办赏花宴,意在让他挑选心仪女子。

“我顶着这巴掌印,旁人一看便知我心有所属,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我晚上定会过来。” 穆若言耐心地哄着她。

“这巴掌印怕是撑不到晚上,说不定一会儿就消下去了。”

林熙禾心里清楚穆若言只钟情于自己,本是放心的,可又难免担忧,毕竟皇帝身边向来嫔妃众多,保不准就有人不在乎这些。

穆若言停下穿衣的动作,重新坐到林熙禾面前,调侃道:“要不,你再狠狠给我来两下,这样大家都知道我是妻管严了。谁要是自讨没趣,我更不会将其放在眼里。”

“别说,我还真觉得这办法可行!” 林熙禾话音刚落,便扬起手,做出一副要狠狠打下去的模样。

穆若言动都未动,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如今林熙禾对自己的在乎已毫不掩饰,他自是欢喜。

然而,林熙禾高高扬起的手,最终只是轻轻落下,紧接着,她竟主动凑近,在穆若言的嘴角轻轻一吻。

“若是你真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管你拿什么威胁我,我都不会再跟你走。你可知道?”

林熙禾说得极为认真,这时才发现,穆若言正凝视着自己,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欲望瞬间燃起。

“我,自是知道!”

穆若言强压下这股冲动,又与林熙禾深情拥吻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林熙禾安心在家等候,一整天都未曾担忧。

两人已然化解误会,她信任穆若言,相信他不会做出破坏两人感情的事。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亥时已过,子时将至,穆若言却迟迟未归。

林熙禾的心中渐渐生出一丝不安。

只是,穆若言的事,她总不能去问纪濯吧,但是除了纪濯,也没有人知道了,胥七守着自己,府门都没有出。

林熙禾蜷缩在被子里,未曾入睡,房中的烛火依旧明亮。

子时过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探头望去,正准备开口询问穆若言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时,却瞬间愣住了。

“阿濯……?”林熙禾有些意外地看着走进来纪濯,心中满是疑惑。

纪濯知晓她如今的处境,按常理不该贸然前来。

可此刻,他却站在她面前,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的步伐踉跄,身形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眼中满是空洞与绝望。

“阿濯,发生什么事了?”林熙禾急忙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语气中满是焦急与关切。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不敢深想——是糖宝出了事,还是纪濯自己?亦或是他家中遭遇了什么变故?

她甚至来不及穿鞋,赤着脚便冲到纪濯面前,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纪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的悲伤瞬间化作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他无力地靠在林熙禾身上,林熙禾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两人一同跪倒在地。她顾不上遮掩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熙儿……都是我,都是我逼着你来京城的……”纪濯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深深的悔恨。

听到这句话,林熙禾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还好,不是糖宝。

还好,也不是纪濯或他的家人出了事。

她轻轻扶住纪濯,柔声安慰:“来都来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吃得好,穿得暖,一切都好。”

两人初见时,自己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安稳度日,吃得好,穿得暖,然后便是一直休息,什么都不做。

虽然如今背负了许多难以承受的重担,但她从未后悔与纪濯相恋一场。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昨日酒后纪濯尚且能克制情绪,今日却如此失控?

她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轻抚他的后背,任由他宣泄心中的痛苦。

许久之后,纪濯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他将头从林熙禾的肩头移开,声音沙哑而低沉:“你与顾青淮……”

“青淮怎么了?”林熙禾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隐隐感到不安。

“你与顾青淮的那次……”

纪濯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地继续说道:“那日,你在去顾府的路上,有人假意跌倒,你送她回家。她的女儿给了你一个香囊,里面的迷情香与顾青淮的药……起了催情作用,才使得……”

她的声音颤抖,几乎无法成句:“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林熙禾的脑海中瞬间一片轰鸣,她的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一直以为,是原主对顾青淮的爱慕,让原主失去了理智,才会主动献身给顾青淮。

此刻,那些曾经的伤痛、对纪濯的愧疚,以及后来对他的伤害,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林熙禾的声音颤抖,几乎无法成句:“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熙儿,若我当初离开时,能为你妥善安排一切,你便不会落入她的陷阱。她之所以如此陷害你,不过是因为我幼时曾无意间帮助过她,而她……竟想借此离间你我。”纪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悔恨。

即便招供之人提及他与孙凝香幼时的往事,他依旧对那段记忆毫无印象,对纪濯来说那只是无关紧要的过往。

然而,正是这段他早已遗忘的往事,却成了孙凝香执念的源头。

纪濯心中满是懊悔,若非他的疏忽,若非他未曾察觉孙凝香的意图,林熙禾便不会无辜承受后来的种种伤痛。

那些伤痛,本不该由她来背负。

他紧紧握住林熙禾的手,眼中满是痛苦与愧疚:“是我……是我连累了你。若非我,你本不必经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