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又逢青春风归渡

23. 第 23 章

说完后,他扭头看着廖青玉,闭了闭眼。


第二日晨时,暖烘烘的春光从窗户里映进来,廖青玉坐在铜镜前挽发,透过暖黄的镜面,身后的人换了衣服正穿着靴子,似是不经意随口说了句:“想来为着长公主的事,陛下定要留皇子们议事。”


“左不过入城时的规矩礼仪,任人差遣,礼部自有人筹划,”沈望舒抬起头,手下的动作未停,眼里看着,“不过,你说的也在理。”


廖青玉拿着钗子在头上比划,眼里没什么情绪,嘴角扯出一丝笑后又隐了下去。


“罢了,不同你说。”甩下一句话,府里的侍卫早在外面候着,沈望舒抬脚就走。


廖青玉正对着窗户,只见人隐在苍翠的林木后面,直至不见了身影。


嬷嬷端着净手的清水,廖青玉唤她过来,镀银的盆里安安静静的飘着几片花瓣,葱白的手伸进去泡了泡,青棠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廖青玉,扭头冲着嬷嬷说了句:“行了,下去吧。”


廖青玉闻言看了她一眼,待人走后将手里的帕子撇到青棠手里,调笑道:“往常见你一副不愿说话,生人勿进的模样,今天倒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王爷在时府里的人瞧着个个恭敬,可是呢,王爷一走,你瞧,院子里本该恪守洒扫的小丫鬟便打起了瞌睡,下人十分的恭敬变成了三分。”


青棠抱着手臂,面上生气。


廖青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见小丫鬟手里拿着扫把一下一下的规整地上的落叶,时而靠在依在扫把上,时而打个哈欠,这模样惹得廖青玉摇摇头,应道:“何必整日将目光放在这些事情上,下人小厮恪守本分,在该当值的时辰做完本该做的事情,便也说的过去,行了,午后还要出去一趟,待会儿用过饭换了衣裳。”


青棠扔着帕子,面上不服,哼了一声。


廖青玉看着她,想了想说道:“这些下人本该是受瑜王规训的,况且我们又不同他们说话,别气了。”


屋外的树上落了几只鸟,整日里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廖青玉探头去看,伸手拉了拉青棠:“你瞧,它们都笑你呢。”


“成日就知道拿我打趣,好不快活,你还是赶紧用饭吧。”青棠手里拿着筷子,随意吃了几口。


依旧是那身衣裳,廖青玉拉了拉压皱的衣襟,又用扇子轻拍:“走吧。”


两人顺着小道往外走,府中的后墙并不高,这几日出去的勤了些,落在上面的杂草落叶被两人扫了个干净,廖青玉觉察不对,蹲下身子抱起一些将要腐烂的树叶洒在上面,青棠也不问便跟着廖青玉赶紧弄好。


“幸好今日发现了,不然被府里的人发现可就不好了。”青棠弄完最后一下,长呼出口气。


“走,我们去澄花院。”


廖青玉弄完后拍了拍手,脑后的发带随风一扬,嘴角带笑一副恣意的少年人。


青棠扮作好友,跟在身侧,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的干果子:“青玉,你尝尝。”


廖青玉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黑乎乎的梅子,一看便觉得酸牙,皱着眉头连忙摇头:“还是你吃吧。”


澄花院门口依旧热闹,来来往往的男子,无不是正眼瞧一瞧,自诩正经的便是歪着眼睛打量,若有忍耐不急的便冲上前去拉住姑娘的手,好一顿乱摸,直到院里的妈妈出来,挥着袖子赶走。


“去去去,哪儿来的破落户,口袋里可有银子?便来轻薄我楼里的姑娘,好没个正形,小心被家里的那位伺候一顿。”


昌妈妈扯着嗓子,泼辣蛮狠,拉着身后的姑娘往里躲,待那人走后,那姑娘被昌妈妈暗里掐了好几下:“你不会躲着点,没有银子摸你干什么?”


廖青玉挥着扇子半遮挡着面容,边走边嗯了一声,老鸨冲上前一把拉住,打量了好几眼后一顿,随即换了神色:“公子看你面熟,可是常来啊?五申这几日名头大,恩客可...”


昌妈妈还未说完,廖青玉边挥着扇子拍了拍拉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打断了她:“不要小倌,上次来,瞧着那位织锦姑娘不错,我就要她了。”


老鸨看了又看,到底是见识多很快就应了:“公子慢等,我去叫她。”


廖青玉给自己找了个位子,将身子隐在遮挡处,身后的青棠提着衣裙左换右换,皱着眉头落到了廖青玉身侧的软垫上。


“好不奇怪,那老鸨怎的也不问问我。”


廖青玉替她倒了一杯清水,挪到她手边,眼里看着别处:“捻酸吃醋。”


“哼。”青棠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


那老鸨去的快,来的也快,手里挥舞着水红的帕子,身后跟着位款款的女子:“这位恩客,我将人给你寻来了。”


说完又安顿身后的人:“你好几日没开张,这次可要将人给我伺候好了。”


“是,妈妈。”织锦俯身。


廖青玉点了点头,从袖口里掏出些许碎银递给昌妈妈:“幸苦了。”


“哎呦,恩客这是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昌妈妈晃着手里的银子,脸上挤着笑,“那我就先走了。”


廖青玉见人走了后,带着织锦直直奔向二楼,寻了间没人的屋子,织锦长的似水一般,面上总是一副笑貌,今日见了廖青玉,眼里又蓄满了泪,将落未落:“青玉。”


青棠连忙递出帕子,廖青玉望着她:“可是发生什么事?”


“姑娘玩笑话,我那能有什么事,就是多日不见姑娘,今日见了,心中妥帖,我总不是一个人。”


宋红锦捏着帕子擦了擦泪,面上带着笑。


“好了,别哭了,我有事情要安排你去做,你可要记好了。”廖青玉神色正经道。


“姑娘你说。”


“红锦,你可知道前几日来的昌鸢姑娘?”


澄花院经营着皮肉生意,这屋子的左右自然多些不入耳的声音,宋红锦还未开口,便被这一声一声的孟浪打断,她望了一眼廖青玉有些不知所措。


廖青玉忍了忍,开口道:“无妨,你继续说。”


“那个姑娘瞧着年岁尚小,说是遭了歹人坏了身子,也是可怜,不过昌妈妈怜她,近几日都是好生教养着,不曾迎客,”说罢,宋红锦顿了顿,轻皱眉头,“我想着原有可能是为着最近的事,京中不止一处花楼,光这条街大大小小,明里暗里的就有好几处,不过澄花院得了官府的准可,那些暗处的,楼里的妈妈说就像是蝼蚁,虽小但却争去的客人也多,昌妈妈便打算想个法子,多找些年岁尚小的姑娘调教。”


“原来是这样,那日我来找你时,见了昌鸢,我便命人打探了一番,可迟迟查不出来,我便起了疑心,左不过是那人势大,不是京中谁家的纨绔,便是有权有势的,我朝人打听,不见消息,可那个姑娘家的亲父是个财迷,便讹上了那家人,日日跪在吴府门口,我便知晓,不是旁人,正是那姓吴的。”


廖青玉眉眼认真,手里转着折扇。


宋红锦想了好半天,才堪堪想到了:“姑娘可是?”


廖青玉皱着眉头,看着她想了想:“若是事成,你便可金蝉脱壳,无人知你是谁,我替你换个身份回了家过安分日子,你应不应。”


面前的人攥了攥手,抿了抿嘴,正给自己倒了杯水却又放下,从喉间挤出几句话:“姑娘说的,我应了。”


廖青玉闻言点了点头,又从袖口里拿出许多银子:“这些钱你留着傍身,这楼里的腌臜事不少,这几日你只需同那位昌鸢姑娘亲近些,若是有什么事,就去府里找我。”


宋红锦点了点头。


廖青玉笑了笑,抬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别担心。”


离开了许多时辰,廖青玉又安顿了宋红锦好几句,青棠见她如此模样,又使坏道:“你莫不是见了旧人,便忘了我?可真是负心薄幸的凉薄公子。”


廖青玉脚步一顿,趁她不注意拿起扇子就朝着青棠的胳膊拍打,右手的动作大了些,那道伤口拽的有些疼,她无奈道:“赶快回去吧。”


踩着木阶一步一步往下挪,两人宽的地上,忽地挤上来好几人,廖青玉躲了躲还是没躲过去,任由那人扑了上来,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公子。”


青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忙脚乱了拉开扑在廖青玉身上的人:“收声,收声。”


那姑娘媚眼如丝,衣衫半敞,抬起胳膊就要环在廖青玉的脖颈间。


廖青玉见势不对,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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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靠到了栏杆上,抬手拦住了人:“姑娘,请自重。”


面前乱动的人忽地一停,眼里鄙夷打量了廖青玉好几眼:“公子能来这种地方,可不是什么正经人,饶是京中才子也按耐不住,公子可万万自重。”


说完后,那姑娘转身就走,换了旁人。


廖青玉皱着眉头将外袍拉了拉,青棠连忙护在她身侧,再也不敢乱说打趣。


回去的半道上,两人又置办了新衣裳,两人一身砖红,一身淡萤黄,束发的丝带也换了颜色,长长的直直的坠在脑后,同出府时换了一身模样。


廖青玉手里提着那日安排青棠买的青糕,前脚刚踏进府中,宋见山便等在前庭:“王妃,王爷有请。”


廖青玉回头看了一眼青棠,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迎来的婢女。


三人不紧不慢的朝着院子里走,绕过长廊,经过几处矮亭。


只见湖边长出不少青色的嫩荷,沈望舒一身杏黄站在湖边,手里端着鱼食,随意扔下去一些,引得鱼儿聚在一起,争相夺食。


身后的婢女见人来了,齐齐弯腰行礼:“王妃。”


廖青玉看了她们一眼,有几人低着头,往后躲了躲。


沈望舒见人回来了,扭头将手里的鱼食分给她一些,离得近了便嗅到一丝混杂的脂粉味:“又去了?”


廖青玉嗯了一声:“殿下找我可是何事?”


沈望舒不言,看了一眼宋见山,宋见山便开口道:“你,重述一遍。”


身后的婢女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有人细声说道:“殿下勿怪,今日本该是奴婢当值,可我瞧见王妃同她身边的青棠姑娘往着后头去了,王爷常日里叮嘱,后头院子里是不许人去的,我想着是王妃,便想着许是王爷恩准,可我分明看见府中有男子循着王妃离开的方向,剩,剩下的奴婢不敢说。”


廖青玉听完后哼笑了一声,将手里的青瓷碗放到栏杆上,走到那名婢女跟前,眼里打量:“我记得你,便是那日殿下新婚时,你在外出言讽刺,声声入耳,我可没有忘记。”


沈望舒立在原处,耳里听着。


那婢女连忙跪了下来:“王妃素来宽宏大量,饶了奴婢吧。”


廖青玉盯着她,又抬眼看向面前剩下的几人:“别拿此事来压我,你们的王妃毕竟是罪臣之女,配不得殿下,自然也是有仇必报的人,我想着你们当值本分些我也不计较这些,没想到你竟然站到了我的眼前跳脚。”


廖青玉说完后,回身走到沈望舒身侧,脑后的发带落在杏黄的肩上,她重新拾起鱼食:“殿下的人,该是殿下处置。”


沈望舒眉眼淡然,漆黑的眼睫轻颤,轻声说了句:“你看着办吧。”


廖青玉闻言将手里的鱼食全都倒了下去,沈望舒下方的鱼儿全都涌到了廖青玉手下。


“既如此,编排主子掌嘴二十,还了她的籍契,赶出府去,剩下的一味奉承生事,赶到外出,不得近身伺候。”


廖青玉转头示意青棠,只见人挽起袖口拉起跪在地上的婢女往一旁走去,那婢女嘴里哭喊着:“王爷救命啊,我错了,奴婢错了。”


“你倒是仁慈,京中官员家的侍婢犯了错,便是随意找个牙人转卖到其他人家,你倒好,还还了籍契,”沈望舒看了她一眼,奈何隐隐约约的气息向他鼻子里涌,“你莫不是看上谁了,怎得一身的味。”


廖青玉一顿,抬头望向他:“是吗?”


“廖青玉,你既嫁进了王府,便是世人皆知的瑜王妃,若是惹了事,可不是什么令人称赞的好事?为着自个儿不说,王府你总要顾及一些。”沈望舒盯着廖青玉的眼睛,从她黑漆漆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的情分。


沈望舒移开眼睛,暗暗叹了一口气。


廖青玉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淡然道:“殿下说的是。”


日后事成,左不过一两年,到时便离了京过安分日子,何必日日都搅在勾心斗角人堆里,廖青玉倒是害怕这些人将自己淹了。


“行了,日后注意一些。”沈望舒叮嘱完,便走了。


廖青玉立在原处,看了一眼沈望舒离开的背影,捏着那颗已经软了的鱼食,直到变成了粉末,洒在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