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陷阱
火舌从门窗中倒卷而出，舔舐着楼体墙面，一路向上蔓延，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不时还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熊熊烈火映照着马加特的身影，他的脸在火光中显得阴晴不定。
这个时代定罪不需要证据链，马加特更不需要，直觉告诉他人是李察杀的，这就够了。
灰犬们在街道上站着，没人说话，只是在静静地看着燃烧的楼房。
他们的一个头目被人杀了，尸体还被人换上了狗头送过来，这无异于在所有灰犬脸上扇了重重的一耳光。
灰犬自从成立以来，就没有遭受过这样的侮辱。
这让他们很愤怒，但他们依然充满自信，这些年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硬茬子，强大的法师、手握武装的异教徒，但最终的胜利无一例外，都属于灰犬。
他们相信这一次依然如此。
就算对方是守夜人也不例外。
因为此刻站在队伍前面的那个人很强大，而他们也很强大。
马加特面色阴沉的看着燃烧的房屋，熊熊火焰已经吞没了二楼，而一楼的李察家仍是毫无动静。
他冲着旁边的灰犬做了个手势：“去问问他的邻居。”
几个灰犬士兵直接奔向隔壁的楼栋，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去，只听几声慌张的质问和尖叫声，士兵抓着十几个人的头发把他们拖到外面的雪地上。
在简单的几声询问后，士兵手起刀落，十几个人头滚落在地，白色的地面被染红了。
负责审讯的士兵也仿佛也没指望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答案，耻辱必须用鲜血来洗刷，而此刻他们已经不是特别在乎是谁的血。
这几个人只是个开始，如果没有找到李察，之后还要死更多的人，灰犬受损的名誉必须由更多的鲜血来浇灌方可恢复。
马加特好像对这场闹剧失去了兴趣，他举起右手在头顶画了个圈，灰犬士兵纷纷翻身上马，拨转马头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整个街区的楼栋房门都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居民鱼贯而出，男女老幼都有，他们走到火光笼罩的街道上，放眼过去足足有上百人。
他们走上街道后纷纷站定，而后抬头看向天空，士兵们充满好奇地顺着这些人的目光看去，发现他们貌似正在盯着悬挂在夜色当中一轮弯月。
马加特正皱着眉头看着这些身着各种服饰的居民，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失声道：“不好！全体戒备！”
话音未落，这些民众仿佛接到了一个无声的命令一般，整齐划一地转头看向灰犬们，紧接着他们一言不发，举起手中的各种武器扑过来。
“啊~！”一个士兵距离比较近，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手持餐刀的女人插中眼眶，惨叫着倒了下去。
其余士兵如梦初醒，急忙抽出武器迎战，一时间整个街道乱成一团。
这些居民没有任何防具，手里的武器也五花八门，但他们悍不畏死，往往身中数刀也好不做声，胳膊被砍断了就扑上来用头撞、用牙咬。
有几个藏在人群里，趁着混乱冲到士兵群中手往天上一扬，灰绿色的粉尘笼罩了好大一片区域，其中的所有人无论敌我都开始燃烧，就算是甲胄也无法阻挡。
“给我炸！”马加特大声吼道。
一排灰犬卸下军用重弩，上弦后开始对着人群发射，噗嗤噗嗤的声响过后，弩矢射到了人体开始发光，“轰轰”几声巨响，人群被炸出几个缺口，断肢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他们被控制了，杀光他们！”马加特大喝。
手持重盾的灰犬站成一排在前方抵挡人潮的冲击，后方重弩在尽情地发射，弓弦声此起彼伏，伴随着不时爆炸的轰鸣，人潮逐渐变得稀薄，最终消失了。
士兵们大口喘着粗气，刚才这番战斗可谓惨烈，居民没有一个畏战逃跑，战至了最后一人。
马加特环视一周，这才一会功夫，整个街道的地面都染红了，居民全员死亡，灰犬死了八九个人，另有不少人身上带伤。
他又做了个手势，灰犬们再度翻身上马，带着疲惫和同伴的尸体策马而去。
刚出了街区不久，一个眼尖的士兵指着远方的天空说道：“那是什么？”
所有人闻声望去，只见被夜色染成黑幕的天空下，隐隐泛起一片红光，而那个方向，正是灰犬驻扎的亚斯力教堂。
马加特瞳孔微缩，大声下令：“加速！”
说罢一骑当先策马狂奔。
马蹄阵阵，扬起地上大块的雪。
还没过两个街区，侧面骑来了一骑教团骑士，拦住了马加特后喘着粗气说道：“佛朗兹主教遇袭，下落不明！请灰犬立刻支援！”
马加特闻言心情更加烦躁，今晚这一系列的事，让他闻到了陷阱的味道。
但佛朗兹是他的上司，不得不管，于是耐着性子吩咐身边的灰犬道：“你带一队去看看怎么回事，其余人，加速跟我走！”
队伍里立刻分出七八个人，跟着教团骑士策马奔向行政区。
剩下的灰犬一路疾驰前往亚斯力教堂。
离教堂越来越近，马加特的脸色越发凝重。
红光映照了半边天空，而他们已经可以看见教堂燃烧的尖顶。
突然，疾驰中的马加特猛地一拉缰绳，身下的马匹被迫仰起头，发出一声暴躁的嘶鸣，不得不停下脚步。
剩下的十几个人也跟着勒马止步，众人将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街道。
白雪覆盖的街道当中站着一个人，一身考究的高档风衣，长裤皮靴，腰佩细剑，金发碧眼，正是李察。
马加特脸色凝重，如果说刚才他碰到李察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下令杀掉他。
但此时短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变故，队伍一再减员，就算再迟钝的人能觉察到今晚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李察背对着燃烧的教堂，火光把他的身影长长地铺在泛着银光的雪地上，面带微笑地看着马加特：“会长，我听说你在找我？我来了。”
马加特发出一阵大笑：“好啊丹尼尔，你胆子可真不小，谋杀灰犬高级成员、法术控制民众袭击教团、绑架枢机主教，你这是要造反啊？”
李察眨了眨眼，也笑着回应道：“会长你这帽子扣得我接不住啊，派克是被异教徒所杀，佛朗兹是被流民所绑架的，灰犬是在屠杀平民过程中遭反抗后产生了伤亡，而你...”
李察顿了顿，接着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死在了来自边境区的污秽者手里！”
前半句还是正常的口吻，而后半句就变成了低沉的兽吼。
伴随着李察的每个字，他的身体在不断拔高，反关节的双腿逐渐拉长，衣服破裂，金色毛发脱落，黑色鬃毛如钢针般在颈部冒了出来，体表血管凸出，角质层浮现在皮肤上，口鼻伸长，一张嘴咧开后显出四排尖锐的利齿。
李察面对着对面表情惊讶的众人，笑着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察，不死的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