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乱糟糟的侯府

明舒惊得差点往后一跳。

但她反应极快,清虚道长脑袋一低,她急忙蹲身拦住:“且慢!我没说收徒。”

清虚道长不由拔高了声音:“我这个资质,还不够做你的徒弟?”

明舒:“……”你资质好是你的事,我要不要收徒是我的事,两码事好吗?

“我这么好的资质,还是虞山掌门,我拜你为师你都要犹豫?”

清虚道长不可置信,用一双“你不收,你一定会后悔”的眼神看着明舒。

明舒陡然反应过来。

收了虞山掌门做徒弟,不就等于收了虞山派的钱吗?

划算的!

不过——

“你有师父。”她面色严肃,开始摆谱。

“他老人家已经先逝。再者,他的遗言不就是让我拜你为师吗?门派有门派的规矩,哪能我问什么,你就指点我什么,这不是让你为难吗?可你收我为徒就不一样了,师父教徒弟,天经地义……”

清虚道长叭叭叭地说了一通。

明舒神色不变,心里却是笑开了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不收徒简直不能收场。

那就收下虞山派的钱……不,收虞山掌门为徒。

*

明舒来时,身边只有木樨一个亲人。

回定远侯府时,变成了两人,一个侍女,一个簇新的掌门徒弟。

本来收徒也算一桩喜事,讲究些的还得摆个酒席,宴请亲朋好友庆祝一番。

但傅启淙三日前死了,府里在办丧事,只能先搁一搁。

一进侯府大门,明舒便见个丫鬟抱着只白狗,惴惴不安地缩在门房处:“云夏,发生何事?”

云夏一见明舒,急忙拉她进来:“三少夫人,府里如今乱糟糟的,要么您再出去几日,等闹完了再说。”

明舒奇怪,她离府前超度了傅启淙的魂魄,又加了一道封印,亡魂不会变怨灵,这又乱什么?

“你慢慢说。”明舒示意清虚道长进来,木樨关上门。

云夏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给明舒听。

傅启淙死了,大房侯爷夫妇又都病了,操持丧事的事就落到了二房头上。

程氏恨死了傅启淙,怎会愿意帮他风光大葬?

可老夫人唉声叹气地交代,傅言善身为儿子又没法推脱,只能硬着头皮接手。

他平日除了遛鸟玩古玩,家中之事一概不管,哪操持得了丧事?

忙是忙得昏天黑地,就是无头苍蝇乱飞一通,没一点用,连一份正经的宾客名单都凑不出来。

程氏怕他累倒,不得不忍着怒气接手。

吊唁的宾客寥寥无几。

报丧是都去报了,可大都只让下人送来礼金,主人并未上门;更有甚者,连礼金都没来。

程氏冷眼旁观,凉凉嘲讽:“平日里狐朋狗友一堆,死了恨不得当不认识。什么侯府侯爷,谁瞧得上啊!”

前一句自然是指傅启淙,后一句刺的是定远侯。

傅言善累瘫在椅子上:“不来也好,事还少些。”

程氏没好气:“少个屁!你那好侄女都闹两天了!她要再这么没完没了下去,你把这丧事丢给她,瞧什么都不顺眼,她行她上啊!”

傅言善不敢吱声了。

程氏说的是大房长女傅澜,如今宁王府三郡王的夫人。

得知弟弟死讯,傅澜便赶回了定远侯府。

又见父亲病倒,母亲疯疯癫癫,她边哭边闹,声称父母弟弟定是遭奸人所害,要找京兆府尹来彻查。

程氏当即怼过去:“京兆府尹哪够?你把大理寺卿也叫上!左右你们宁王府面子大,谁都喊得来!要查就彻彻底底地查,可千万别放过害人的畜生!”

后面也不知是傅言信同她说了什么,还是府中下人多嘴,傅澜倒是不喊报官了,开始嫌弃府里的丧事办得不尽心,府里也没人请太医来给父亲母亲诊治。

程氏心头那个火啊,噌噌噌地往上冒。

要不是傅言善拉着她,她耳光子都抽到傅澜脸上了。

傅澜又见三房没来人,对着下人发怒:“三少爷和三少夫人呢?”

下人说三少爷去翰林院,三少夫人出门了。

“家中出这么大的事,她竟还有心思出门?南蛮之地的人,如此不知礼数!”

傅澜很生气,但人不在,她也不能如何,只能把火发到下人身上,竟当众打残了一个不慎犯错的仆妇。

下人本就因府里接连死人、怪事连连而人心惶惶,见此情形,愈发觉得待在府里横竖都是个死。

走投无路之下,就有铤而走险的。

当晚,有人偷偷潜入大房徐氏卧房,想偷了卖身契一走了之。

谁知被徐氏身边的嬷嬷发现。

那人一不作二不休,抄起花瓶砸死了嬷嬷。

嬷嬷惨叫,惊醒了徐氏。

徐氏见一地的血,吓得大声呼号。

那人穷途末路,抓着花瓶碎片就想杀了徐氏,被冲进来的家丁扣住。

徐氏没死,但更疯了,一会儿尖叫,一会儿哭,一直闹着。

短短不到四日光景,定远侯府乌烟瘴气,乱成了一锅粥。

云夏愁眉深锁:“奴婢方才遛雪团,听见二夫人和大小姐吵架呢,瞧着是要动手,奴婢害怕,只能先来这里躲一躲。”

她低声对明舒道,“大小姐不是个好相处的,您不在这两日,她骂了您好几回。不是说您怕她,但能避则避,也不知道这侯府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明舒听得也是直皱眉头。

她选定远侯府,就是想避开宫斗。

但如今看来,定远侯府并不比东宫省油。

沉默了下,她问云夏:“三少爷呢?府里的事他怎么说?”

云夏摇头:“三少爷也三日没回府了,说是之前提前旬休了两日,攒了一堆公务脱不开身。”

明舒无言以对。

公务什么的都是借口,傅直浔分明就是不想掺和侯府这些糟心事。

除了怨灵及阴阳之事,他会搭把手,侯府其他事,他就当没看见。

简直比傅言善还甩手掌柜。

既然傅直浔都不管,那她出去避避风头,也合情合理。

“谢谢你啊,云夏。”

明舒朝自家徒弟和侍女使了个眼色,便推门而出。

但见一人慌里慌张地跑出来,差点跟明舒撞个满怀。

“年嬷嬷?”明舒认出人来。

“三少夫人,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年嬷嬷不顾主仆有别,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了明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