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渴肤(36)
第四者。
加长的漆黑车辆在夜里行驶着,融雪之后留下的浅色污水在车轮地下溅起水滴,一小汪水潭要在车辆行驶过许久之后才能恢复平静。
路灯斑驳的光影化成星星点点,急速倒退的景象从车窗掠过。
驾驶座的男性额头沁汗,视线专注地望着凌晨寂寥的道路,半点也不敢乱看。
车内前后排完全私密隔断,他抬起视线望向车内后视镜,也只能看见深色的隔屏。
然而即使如此,还是能够听到从后排传来的暧昧声响,隔着一层,朦朦胧胧,却正因如此,那点细微的轻吟更加令人心荡神摇。
卫家司机的脸色愈发尴尬,甚至透露着不安。
该怎么和卫家大少爷卫冼解释,自己听从安排送二少回家,结果二少却横抱着一个向导上了车?
当时看见高大的哨兵从黑暗中强硬地抱着青年走出来,司机没看清楚面孔,差点报警,结果走近了才发觉是自己家的二少爷,卫濯径直上了车,声线平直地说了一个地址。
那个别墅区住的都是些高级哨兵和向导,司机猜测那是卫濯怀中青年的家的所在。
来自车厢后排的,一声含着痛意的闷哼响起,仿佛小猫隐忍的呜咽。
又像是连骨头缝都会往外流淌出甜腻的蜜水。
很难形容,听得人浑身窜电,头皮发麻,直接产生了一身鸡皮疙瘩。
司机整个人一抖,因为手心冒出的汗太多,把握方向盘的手都差点打滑。
他从来没听过二少交了男朋友,况且,司机一开始就觉得二少怀中的青年眼熟,刚刚仔细一想,脑海中灵光一现,对方不正是之前出现在荧幕上的向导少将吗?!
这样一想,联系起贺泊天、辛禾雪和卫濯三人的关系,司机的热汗直淌。
担心二少做得太过火,强取豪夺一场,最终获得哨向法庭传票。
司机弱声提醒:“二少……”
后方传来卫濯冷淡却沙哑的声音,“没事,开你的车。”
司机的手一颤,“……是。”
隔层好似又升起了一面,加强了之后彻底隔绝了前后排之间的声音。
………
后排的景象却不像是外人想象的那般。
医药箱打开着,放在一旁。
淡蓝色的静脉纹理像是花枝蔓延在脚背上,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美丽,但能够让人清晰地认知到这是属于一位男性的脚。
卫濯小心地握起,尽量不触碰到伤处。
好在车载冰箱内备有冰袋,他将冰袋敷在辛禾雪崴伤的脚踝处。
几乎是在冰块镇压上来的同时,辛禾雪难以控制地从喉咙间溢出了痛呼,最终压抑成了闷闷的吭声。
卫濯在不移动对方脚踝的前提下,左右端详看了看,“很疼?”
辛禾雪垂着眼睫,颤了颤,“……嗯。”
说起来有点尴尬,他只是不想让酒后发疯的卫濯□□他而已。
结果在推开对方,逃开的时候崴了一下脚。
一下子把卫濯吓得酒醒了。
如今的两个人,坐在后排车厢内,各自无言。
空气在他们当中静默地流通着。
由卫濯的大手托着的脚腕,底下那一面是温热的,侧方让冰袋紧紧贴着,又是彻骨的寒冷,辛禾雪瑟缩了一下。
他的肤肉细腻,越发陷入卫濯的掌心中,躲避的退意一做出,结果就被卫濯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跟腱提醒。
哨兵的语气沉下去,眉宇像是解不开的绳结锁在一起,“别动,冰块消肿。”
辛禾雪的肌肤太细,身体底子也太差,其实当时没有崴得多严重,但是现在就有点要高高肿起来的态势,卫濯用冰敷和气雾剂处理之后,情况看上去又稍微好些了。
辛禾雪抿了一下唇,“谢谢。”
“我之前说的,都是认真的。”卫濯低着视线,没有让辛禾雪看清楚他眼底浮动的情绪,“不是开玩笑。”
卫濯的虐心值早就在他和燕棘在一起之后,已经涨到了七十。
辛禾雪好似有意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凝结在冰袋外层的水汽全部化成了水珠,滴答滴答地坠落在座位的皮革表面上,在车内灯光下细碎地闪着。
“抱歉,好像把你的车弄脏了。”
他看向翻开的医药箱,盖子敞开着,里面的东西也倾倒出来,七零八落地搁置着。
卫濯无法忍受青年像是有意逃避的态度,他直言不讳,再没有遮掩,“和燕棘分开吧,不论是精神疏导还是别的事情,他能够做到的,我也能够,至少会比他做得更好。”
卫濯没有完全取代贺泊天在辛禾雪心中位置的把握,但是取代一个冒牌货,他却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青年的反应却在他意料之外,讶然不解地看向他,“可是……”
“怎么会呢?”
“我们之间……”
对方像是完全不理解卫濯对自己的爱意如何产生,又是如何酝酿到如今的地步。
来自心上人的质疑让卫濯的动作一顿,视线久久凝滞在辛禾雪身上。
青年却好似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令人心如刀绞的话,还在温和宽容地劝导,“你只是喝醉了,才会胡乱说话,是之前的精神疏导让你产生依赖了吗?”
还在揣测着,“或许是依赖性让你产生了情感的错位,这样很不好……”
比起直接了当地拒绝,这样终于冲破藩篱坦白后,连心意都不被接受与承认的感受,显然要更加令人痛苦。
卫濯觉得自己的脊柱每一个骨节,都被无形的尖锐钉子钉入,扎出一个个空空的孔洞,寒冷的风从里面穿孔而过,这样才算是真的冻入骨髓。
他的心脏豁开了一个口子。
辛禾雪看见卫濯脸上冷静的惯常神色隐隐龟裂,流露出难言的不堪与悲伤来。
【卫濯虐心值+10】
他是不是有点太坏了?
辛禾雪默默地想。
他惯会用些杀人诛心的把戏。
当然也要接受对方心态崩坏后冲动之下狂风暴雨的后果。
冰袋突然掉落到地上,卫濯像是发狂的疯犬,眼底压抑着赤红色,将孱弱的向导猛地扑倒在后排的座位上。
他压着辛禾雪,那样强势的姿态,拱起的肩背笼络车顶的光线,影子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他的左手还握着辛禾雪的小腿,距离极近,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会不管不顾地顶进去。
“不是因为精神疏导,也不是什么该死的情感错位。”卫濯身上狂烈的侵占气息过于浓重,平时如同黑水一般的眼睛翻涌着千百种情绪,声音像是从泛冷牙缝中挤出,“你能感受到吗?”
辛禾雪确实感知到了坚硬的烙铁,已经死死地抵住了他的腿根。
他的手指本能地蜷了蜷,却遭到哨兵五指的挤入,连指缝的空隙也逃不过。
他瑟缩地点了点头,像是迫于对方的威势和哨向之间无法跨越的身体素质差异才选择低头。
卫濯的心脏像是浸泡在水中,酸胀得异常难受,他埋首在辛禾雪的颈窝里。
“在很早之前,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我可以亲吻你。”
辛禾雪的颈侧没有布料隔开,肌肤相贴的时候,连来自哨兵的呼吸都能够让他直接发颤。
“什么……?”
卫濯声色低沉喑哑。
“你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
“你摔伤了由我从训练室一路背回寝室床上的时候。”
“你在宿舍浴室里没带衣服,叫我送过去的时候。”
“辛禾雪。”卫濯侧过头,吻住了那闷粉色的耳垂,“就那么放心我吗?”
“每一次,每一次和你接触的时候,我都硬得难受,就算不说话,只是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我担心你觉得我是变态,每一次我都回避了。”
哪怕只是在社交距离,只要闻到来自青年身上的冷香。
在夜晚,那样细密绵绵的,却又淡得仿佛风吹就会散开的淡冷香气,都会萦绕在他晦暗的梦境里。
他无数次因为这样来源于本能冲动的肮脏的欲望,感到自我唾弃,于是避开和辛禾雪接触的机会。
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有一个哨兵横亘在他们当中。
卫濯:“辛禾雪。”
卫濯:“我做错了。”
他将自己从前的心迹从脏器里剖开,赤裸裸地袒露给辛禾雪看。
卫濯越是述说着,声线越是冷静,直到感知到身下孱弱的青年抖颤,他凑近的距离像是耳鬓厮磨,一字一顿冷声道:“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应该操、你。”
他每个字都说得发狠,好像随着音节落下,每一个音节都会深深凿进辛禾雪的身体里。
直到干得青年浑身泛红,直到辛禾雪连柔软的发丝都在乱颤。
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已经让辛禾雪神志朦胧地呜咽出声,“停下……”
那枚舌钉就在他们的唇舌之际搅乱,金属材质嵌在血肉里,随着两人的体温不断升温。
或许是因为舌尖穿孔的恢复期还没有安全度过,亲吻里涌出起哨兵退入绝境而战的血腥气味,迷漫开来。
这一次,针扣皮带彻底解开了。
原本一丝不苟的西裤褶皱起起伏伏,最终落到车内的毯子上,沾染了尘灰。
因为受困在有限的空间里无法翻身,辛禾雪仰躺着,看向车顶灯的眼神有些涣散。
长腿雪白,一晃一晃的,原本受伤的脚踝已经用绷带绑成护踝束缚固定,他的足尖踩在伏身的哨兵肩头,脚趾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哨兵还穿着出席宴会时的西装革履,只是已经遮掩不住紧实发力的肌肉线条,他双臂撑着起身,唇面水淋漓,又在辛禾雪的颊侧耳语,薄唇翕动几下。
短短的一句话,像是投掷下一个重磅炸弹。
辛禾雪的双目立即像是猫眼儿一样瞪圆了,正巧碰上车辆的一次颠簸,让他只发出了短促的尖叫,“不、不可以……啊啊!”
他浑身抖了一抖,到后面失了声,生理性泪水不断地涌出,也只能仰着脖颈,任由水珠落到颈窝里。
卫濯温热到发烫的大手,抚在青年无法控制一抽一抽的腰腹上。
难怪那些贵族热衷于为了床笫之事去入珠。
卫濯垂下视线,眼底的冷静与疯狂并存。
外面的窗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倒退了。
司机开着驾驶座车窗,惆怅得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天际泛起鱼肚白,他干脆下了车。
一个哨兵直直地冲过来,他拦都来不及拦,“这位先生,等等……!”
“砰砰砰!”
有个年轻的哨兵愤怒地用拳心猛烈敲打着车窗,疯了一样大吼道。
“卫濯!你给我滚下来!你要对辛禾雪做什么?!”
“你这个不要脸的第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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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死遁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