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凤姨
“好了!毛丫!赶紧去门口摘豆子去,让叔叔和姨姨去补觉。”
等进了房间,苏桐便看向秦熠,“你觉得这两个日期……”
秦熠道:“井妹对十月初一和十五这两个日期记得太清楚了,两三个月前的事,她能一口说出时间,但又对发生的事情答得犹犹豫豫,这两个日期刚好是这里鬼节的一头一尾,宝根的病情应该是与鬼节有关,但不便跟我们讲。”
苏桐点点头,“原本想着他们是想隐瞒封建迷信的这些事儿,可如葛大娘所说,我们又不是县里的工作人员,我们只是过路的,他们对我们有什么好瞒的。”
秦熠道:“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村子里转转。”
苏桐这会儿刚吃完早饭,也没什么困意,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
山里的冬日更显阴冷,远远地还能看见山坳里有未融的积雪,泛着点点的白。
昨晚的住宿都是就近安排的,所以从葛大娘的房子出来没走多久,便到了昨晚点篝火的那块空场地。
场地的后面有几间土屋,走近看,竟然还挂着一块小小的匾额,上面写着“乌山凹村委会”。
字迹不算好看,是用毛笔写上去的,有褪色后又描过的痕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
门没有锁,只扣着锁扣,秦熠和苏桐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陈设很简单,一柜一桌一椅。
桌子上空着,落着一层薄灰。
柜子里倒是放了些书本,有毛主席语录和各种普法书籍,有新有旧,不多,应该是县里来的同志一点点背进来的。
除此还有几个大笔记本,分别记载着乌山凹的各类信息。
秦熠随意翻看着,然后指着其中一个笔记本道:
“江平县的同志对乌山凹做了许多努力啊!”
苏桐伸过头去,看见这个笔记本上记录的密密麻麻,是每次进山到乌山凹的工作人员所做的工作细录,类似于一本工作日志。
格式都是先写时间,哪年哪月,有几人到村,做了哪些工作,然后是工作人员签名。
虽然每一次都只记录了廖廖数行,有的间隔三个月,有的间隔差不多有一年,但是内容涉及普法教育、政治教育甚至短暂的扫盲班等等都有记录,能看出来县里对这个山凹凹里的村子一直没放弃过。
苏桐接过这个本子,认真地翻看起来,估计是年代跨度大,本子换过,前面几页明显是从旧本子上撕下来贴到这一个本子上的,有的字迹已模糊了,好在内容应该都在,因为年份是连贯的。
苏桐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不由得“咦”了一声。
秦熠扭头,“怎么?”
苏桐道:“刚才毛丫说有个凤姨给她吃过奶糖,我以为会是县里来的同志,但是我并没有在这些签名里看到带有凤字的名字。”
“毛丫说的?”
“嗯!按她说的应该是个跟我差不多年龄的女同志,如果不是县里来的同志,那就也是像我们这样路过村子的人吧……”苏桐说着把笔记本放回了原处。
秦熠原本在翻看柜子里的其它书籍,突然顿了顿,抬头时,深邃的眸中似有墨浪翻滚。
苏桐觉察到不对,回头看秦熠。
“余凤至,女,二十二岁,杨会林,男,二十七岁,一九七五年五月,两人在赶赴乌山凹途中失踪……”秦熠一字一句地道。
苏桐立刻反应过来,“是两年前县里失踪的那两名工作人员?”
秦熠点点头,“我记得档案上记载的是两人赶赴乌山凹途中失踪,如果给毛丫奶糖的凤姨是余凤至的话,就证明两人是到过乌山凹的,这个案子……怕是另有隐情。”
苏桐不知怎的就想到供桌上的那支钢笔。
“我昨天在供桌上看到一支钢笔,不是随意放置,是用盘子和其它供品一样放在正中间,昨天我就觉得很奇怪,现在想起来,心中就越发觉得不安。”
“供桌上摆放钢笔?”
两人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虽然只是两条不搭边的信息,但是一旦联系起来看,足以让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说到底,宝根或是乌山凹有什么秘密都跟他们无关,能帮的帮一把,不能帮的也不能强求,但是如果涉及失踪的政府工作人员,就不能坐视不顾了。
秦熠眸光沉沉,有风雨愈来之势。
“既然有怀疑,还是查一查才能放心,反正今天有时间,我们分头行动,确定一下推测是否属实。”
苏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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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人冬日似乎也无甚重要活计。
葛大娘坐在院子里,用一堆不知道是棕还是麻的干枯植物在搓绳子,毛丫依然坐在阶沿上挑豆子。
许是秦熠出手大方的缘故,见苏桐从外面进来,葛大娘热情地打招呼。
苏桐就势坐了下来,和葛大娘拉了会儿家常,还夸毛丫懂事,能帮大人干活。
葛大娘言语中却尽显嫌弃,才知毛丫实际快满八岁了,只是从小就生得瘦小,身子骨也弱,只能干些零碎的活计,别人家的娃八岁早就能上山拾柴火打牛草了。
毛丫似乎听惯了这些埋怨,也不甚在意,只是时不时怯怯地看眼苏桐,并不出声。
苏桐探身过去摸了摸毛丫的头,笑道:
“毛丫也很棒!等毛丫长大了就跟别人一样了!兰姨那里还有薄荷糖,一会儿来找兰姨拿。”
说完便起身回屋了。
果然没一会儿,毛丫便在她的门口晃来晃去。
苏桐把毛丫喊进屋子,葛大娘往这边看了一眼,没有出声。
这年代的薄荷糖是白色一小板一小板的,可以掰成一个个小方块,吃在口里甜甜的凉凉的,小朋友没有不喜欢的。
奶糖是最早彭慧买给苏桐的,出发时带了一些补充能量。
薄荷粮也不是苏桐自己买的,是秋玉临走前塞在她包里的,她喜欢吃,所以特意给苏桐也买了不少,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毛丫拿着苏桐给的一板薄荷糖,翻来覆去的看,不知道是舍不得吃还是不知道从哪下口。
苏桐又接过来帮她掰下一小块,塞进她嘴里。她不舍得咬,只在嘴里吮着,薄荷的清凉在口腔里漾开,让她眼睛亮了亮,似乎感觉很新鲜。
“毛丫,这是薄荷糖,凤姨给你吃过吗?”苏桐状似无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