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亲人
比赛结束了。
李察荣获了最后一名的好成绩，但他却没有丝毫沮丧，毕竟进到货了。
陈思铭与他同乘一车，一路上心情同样肉眼可见的美丽，嘴里小曲儿就没断过，用涂着亮粉色指甲的食指有节奏地点着手中的纸板。
“收视率飙升20%，哈哈，恨你的人真不少。”他突然看着纸板上的某个数字笑了起来，“收益提升17%，主要来自大量的赛中观众赞助。”
李察歪头欣赏着沿街的景色，没有任何反应。
陈思铭也不以为意，继续自语道：“我听说沈家放弃了本次赛事的分成，所以他们这次是操纵比赛不成，还赔了钱，你真该看看沈颉扬走时的脸色，哈哈。”
“不过我听说由于沈承权赢了，沈家也得以把制药公司开到陈家的地盘里来，所以里外里还是赚的。三大家族也真是精明，围绕着比赛来下注，这样既解决了纷争，还不会流太多的血，果然还是商人本质，逐利不斗气。”
李察依旧没说话，他的注意力被街道上的建筑吸引了，这里的楼面对街道开了大量的玻璃窗，粉红色的灯光下窗里有不少脖戴项圈的年轻男女，穿着或清纯、或火辣、或传统的装束，展示着各种舞姿和美好的躯体，或是对路人抛媚眼甩飞吻，一举一动充满着挑逗的意味。
李察突然想到前世的世界里也有此番场景，他记得这种地方还有个专门的名称...
叫什么来着，他忽然脑中有些空白。
他知道有个专有称谓，但死活回忆不起来。
“陈家希望我告诉你...”陈思铭还在说些什么，李察却突然转头打断了他。
“喂，这里是什么地方？”
“啊？哦哦，这里啊，这里是给人放松的好地方哦。”陈思铭看了一眼窗外，满脸笑意地看着李察，“你也知道这个城市年轻人很多，这种地方可以让大伙发泄一下多余的精力，怎么，感兴趣了？”
“我跟你说，这里的奴隶有不少是破产后不得已入了奴籍，只要有钱，你还能买到前三大家族成员为你服务呢...”
“你们把这种地方叫什么？”李察有些不耐烦，打断了陈思铭的喋喋不休。
“我们叫做欢乐屋。”
“还叫什么？”
“没了，就叫欢乐屋。”
不对！不是这个！他穿越前的世界里不叫这个名字！
李察莫名有些烦躁。
好比他脑中关于某些常识性物品的记忆消失了，或是无法把物品的名称同物品本身相对应起来。
就如同他没法准确地说出，这是一个水杯，而只能表达说这是一个盛水的圆形器皿，可以用手握着，可以对着嘴饮用。
而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地方的准确称谓他是知道的，而关于它的信息从前世记忆中消失了。
这种奇妙的不协调感，让他开始不安起来。
李察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陈思铭见他没再说话，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着之前的话题：“陈家通过我转告你，他们对你没有恶意，只要你之后不针对陈愚，你和陈赓的合作他们不会干预。”
李察闻言从沉思中醒转过来，转头笑了笑：“点我呢？威胁是吧？赤潮全是一群早该饿死的人，陈家想动手就请便吧。我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只是不喜欢被威胁，我会报复，我会吃掉陈家人，一个又一个，直到我觉得够了为止。”
陈思铭听后半晌没说话，末了他严肃地说道：“你的意思，我会向陈家转达，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太强硬，和陈家合作，就算是暂时的，也是可以的。”
李察摆了摆手：“傲慢，这就是你们的问题。居高临下的传达，颐指气使的命令，理所当然的吩咐，高高在上的态度。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个还有点能耐的小东西，充其量也只是能制造点小麻烦而已。”
李察转过头，继续看着沿街的欢乐屋皱起眉头，嘴里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你们会改变看法的...”
车辆停稳在酒店大门口，已经恢复克莱尔形象的李察裹着一件血迹斑斑的长袍就走下了车，他越来越不喜欢穿衣服了，反正每次化身怪物也都要撑破。
人类形象也好，怪物形象也好，他越来越不在乎了。
本来陈思铭一度还想说服李察穿上女装以提升观众好感度，但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感觉李察看人的眼神就如同打量食物一般，让他心里发毛，从此再不敢提。
酒店不只是有李察一个参赛选手，李察刚下车就看见，从车道至门口铺着红毯，两侧堆满了记者和摄影师，照相机和摄影机正一路追着走在前面的几个选手。
选手们显然经过了静心打理，不见了比赛时的狼狈，一个个衣着得体、举止优雅地对着镜头挥手，还不时停下脚步回答某个记者问题，一副明星做派。
与之相对，李察一头乱发，里面还夹着几块碎肉，长袍上各种污浊，这里一片红那里一块绿，身上腥臭扑鼻。
行止间更是毫无身为女性的自觉，随意地敞着长袍，有些身体部位尽情地裸露着。
这也不全怪李察天生言行粗鄙，主要是其他选手在集训营里大量学习了礼仪课程，而李察则是一天课也没上过。
长枪短炮立刻对准了走进来的李察，一时间快门声此起彼伏，闪光灯恣意闪耀。
但记者们却无一人上前采访，概因孙莎莎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陈思铭苦笑着跟在后面，作为经纪人他该劝的都劝了，李察就是不听他也没招。
记者们不敢来找李察，于是他们都围上了其身后的陈思铭。
记者们举着话筒：“请问陈先生，您对李察选手今天的表现怎么看？”
“陈先生，您是否认为今天比赛中李察选手在第三圈遇到的怪物数量不正常？”
“李察今天针对沈氏和赵氏选手，是否视为对三大家族的宣战？”
一时间七嘴八舌，一团混乱。
此时一个记者不顾维持秩序的士兵阻拦，从红毯旁的围栏上使劲探出半截身子，伸长手臂，把话筒杵在李察脸上。
“你今天杀死了几名无辜的观众，她们其中一个刚刚成年，被你吃掉的那个女人孩子刚满一岁，请问你对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可说的？”
记者涨的满脸通红，大声喝道。
不得不说不是所有人都害怕李察，比如眼前这位，虽然眼底有些胆怯，但声音洪亮，表情坚毅，在众多镜头前竟种甘为新闻事业献身的悲壮意味。
李察愣了愣，刚想说些什么，背后的陈思铭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来：“我的选手目前不接受任何采访！”
跟着转头悄声对李察说道：“别理他，是陷阱。”
李察看了一眼各种镜头，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位记者见李察不作回应，于是更加大声：“你为什么要残忍杀害对手无寸铁的弱者，难道你就喜欢恃强凌弱吗？难道你就没有一丝同情心吗？你有孩子吗？你就没有亲人吗？”
“你就没有亲人吗？”
也不知怎的，这句话开始在李察脑中回荡，忽然间记忆中出现了赵亚盈的脸，脸上带着一丝赞许的笑容：“弟弟，练的不错。”
不对，这不是他的记忆！这不是他的亲人。
他继续检索着记忆，脑中浮现出一个被绑在火刑架上的女人，神情严肃地对他说：“不许哭！克莱尔！不准哭！”
不对，这也不对！
再想想！
一只灰色的小狗围着他转来转去，他被小狗的娇憨逗的发出稚嫩的笑声，远方传来一声妇人的呼唤：“马加特！吃饭了！”
都不是！
他的亲人呢？谁是他的亲人？
李察双目无神，脸上不停变换神色，口鼻缓缓伸长，露出了参差交错的利齿。
场中陷入一片安静，质问李察的记者开始不由自主地后退。
陈思铭焦急地对李察低声说道：“冷静！他是故意激怒你的，不要在这里动手！”
就在李察即将失控的瞬间，场上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嘿，这不是李察吗？”
这声招呼把李察从失神中拽了出来，他双眼重新聚焦，朝前看去。
只见酒店的旋转大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行人。
打招呼的是为首一人，满脸冻疮，正是晁旭。
晁旭先是环视一圈，目光在那名记者脸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对李察呲了呲牙：“我们正要一起出去庆祝一下，怎么样，要一起来吗？”
李察没想到会受到邀请，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去哪儿？”
“欢乐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