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英雄救美救英雄

“阿飞早啊,曲泠姑娘起了吗?”


“起了,早读完又睡过去了。”


“早读是什么?又睡过去了?”


“她早起读了一会儿医术,看困了睡着了。”


“那早读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道。”


“……”


曲泠迷迷糊糊听见了这段对话。


早读的意义是什么?


早读的意义就是感受糟糕的排课,睡不醒的人生,恨不得紫砂的疲惫,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卷王。


她属于第三种,被早八教科书硬控的卷王,两种意义一次感受。


被窝里实在是太舒服了,一不小心又硬控了她,她往深处钻了钻,模糊反应过来,她怎么在被窝里了。


刚才不是还在看书吗?


好像是今天看书早八教科书受不了睡过去了,那也不该在被窝里呀。


要起吗?


一点都不想起,曲泠翻了个身。


阿飞陆小凤的对话还在继续。


“她要睡到什么时候。”


“之前没有这种情况。”


“那有饭吃吗?”


“在那边。”


“那我就、全、吃、了!”


那是我留的午饭!


曲泠爬起来,披上外套对着外面喊了一声:“陆小凤!”


外面的陆小凤哈哈大笑:“这不就起了吗?”


曲泠穿搭整齐,拉开一条门缝,狠狠盯着陆小凤,摸着门框走出来。


陆小凤笑得愈发厉害,直不起腰。


他真如他所说,不会放弃来蹭饭,硬是给他挤进了午饭的队伍里。


“花满楼去找修祠堂的长工了,过两天再来吃饭。”陆小凤往碗里夹着菜,不客气地吃上一大口。


曲泠做的是水煮鱼片,鱼肉做的又鲜又嫩,他完全能拿菜当肉吃。


“你就不能去找个厨子吗,难道天下除了我,没有别的做菜好吃的厨子了?”


“哎呀,苦瓜道人的素斋宴倒是和你不相上下,可是他一年半载不开一次,那我能怎么着呢。”陆小凤捎了两坛子好酒来,“阿飞也来一杯,我不白吃你的。”


曲泠:“给我大口大口喝他的,喝回本来!”


得令的阿飞无措地坐下,曲泠给他一个大菜碗。


阿飞倒满,一饮而尽。


陆小凤看阿飞的架势,没有因为好酒的变少而惋惜,一拍桌子:“这才有意思,再满上!”


推杯换盏,陆小凤恨不得引声高歌,他和阿飞一碗一碗把两坛酒喝了个一干二净,心满意足。


曲泠憋屈地收拾碗筷,嘀咕什么“交友不慎”,他笑道:“别急着说我,我还带了东西来。”


陆小凤手往怀里一摸,两个手指挑出来一块木牌。


木牌通体漆紫,乃是由上好的紫杉木做成,上面的浮雕栩栩如生,一看便价值不菲。


然而最惹人打眼的是,木牌正中间又刻了一个“薛”字。


陆小凤道:“薛家庄明晚要设宴,广发请帖,我厚着脸皮多要了一份,你们俩拿着这个木牌,就能入场了。”


曲泠大喜,转眼便放下了午饭减半还要多洗碗的事:“多谢了,陆小凤,你不是饿死鬼,你是天下最好有良心的大侠!”


她转头跟阿飞说:“这下我们俩可以去会会那位薛衣人了,你说不定还能看看他的剑呢。”


阿飞对宴席兴致缺缺,人多嘈杂的地方往往人心复杂,但曲泠陆小凤一心为他好,他便是没有拒绝:“好。”


“别急着乐,还有更大的好事。”陆小凤竖起一根手指,“这宴席上,你们还能见到一个人。”


“木道人?”


“小李探花。”


曲泠阿飞俱是惊喜,他们打听了兴云山庄,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进去的办法,李寻欢又不出来,陆小凤可谓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尤其是曲泠,李寻欢的解毒任务卡在99了,一天都没上去,她恨不得虚空抓住他,给他喂补药。


曲泠急切道:“去宴席要准备什么吗?”


陆小凤道:“跟着花满楼就行,这种场合他最擅长不过了,躲他后面喝喝酒,岂不乐哉?”


她问:“那要不要准备点礼物?”


陆小凤一托下巴:“这是个问题。”


“你没准备?”


“我去都没去过几个宴席,一堆人应酬喧嚣,还不如提着酒去找朋友来的痛快。”


他甩手一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花满楼和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会准备三份?”


“那显得我们很黑心啊。”曲泠吐槽,“我还有几瓶自制的补药和疗伤药,你拿一些走吧。”


.


陆小凤拿了一半走了,背后是被阿飞架住的愤怒曲泠。


他说着什么没见过这样的药,似乎药效奇好,吃准了曲泠心软得很软硬都吃,就还给自己和花满楼要了一份。


曲泠喊着强盗,实际上还是放任陆小凤扫荡一番。


次日陆小凤还传来了一首挑衅的打油诗,充当了曲泠点燃柴火的引燃剂。


白色的雾气缓缓上升,屋外老人的咳嗽声慢慢低下去,中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阿飞掀开厨房的布帘:“周奶奶睡下了。”


“这幅药也快煎好了,记得跟周爷爷说,睡前让周奶奶再服一次。”


隔壁邻居老夫妇房子太破,冬日着了凉,儿子在外面混丐帮,赚得少全部寄回来也没多少,夫妻俩舍不得看病,说要攒起来给儿子讨媳妇。


曲泠看不下去,主动提出给他们看病,说绝不收钱。


两夫妻过意不去,曲泠和他们打了一刻钟太极才给周奶奶看上病。


阿飞把药盛好,对着守着周奶奶的周爷爷生疏地叮嘱,将滚烫的药放在柜子上。


周爷爷歉意地说:“等我家小子回来了,一定让他给钱。”


“只是看病而已。”阿飞全然不懂该怎么应付满怀慈祥的老人,学着曲泠低声说。


“哪能说只是看病而已呢,我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去看不了几次正经大夫。”


周爷爷局促地揣手:“没有钱就干病着,是曲姑娘心善,愿意给我们治。”


阿飞无端联想到曲泠说过的想开义诊的事。


他得说点什么回周爷爷的话,可是脑子这么想的嘴不听使唤,洗好药罐的曲泠唤他:“阿飞,该走啦!”


要去宴席,现在就该出发。


阿飞挤出一句“改日见”,回到了曲泠旁边。


曲泠对他已经了解到不看他都知道他怎么了,说:“以后多少几句话你就不拘谨了。”


阿飞不语,只是一味握剑柄。


薛家庄的宴席开在城里最大酒楼,是包场大席,曲泠二人是踩点到的,她把木牌交给守在门口的小厮,小厮辨明真假,热情地接过礼物带他们去落座。


说到这里不得不吐槽,薛家庄的内务安排简直是一坨,感觉像只说了要办席租了场地,哪些客人坐哪边,哪些客人不能坐一块全部没安排。


走到座位的路上,曲泠就不止一次看见,坐在一块的客人面色冷淡,恨不得彼此大打出手。


她明了跟着小厮估计是没法儿和陆小凤花满楼坐一块儿了。


曲泠于是给小厮几两银子,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他:“我想起来还要去会个朋友,你自己忙去吧。”


小厮连连称是,掂量银子的分量利落地走了。


他一走远曲泠就说:“我们去找花满楼,他一定到了。这里安排那么乱,我们随便坐也没问题的。”


花满楼横看竖看都不像参加宴席会踩点的人。


酒楼一共是三层,层层装束豪华,每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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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每个厅阁长得全一样,曲泠一层一层摸过去,越找越觉得烦心。


她不是找烦了,是……太吵了。


不是那种宴席的吵,是菜市场的吵。


“绝世剑客家的宴席,哪儿来的这么多没规矩的人,全不管的吗?”她听见一个露骨的低俗笑话,都想捂耳朵了。


阿飞也极为不适:“我不想待下去了。”


受不了的曲泠随便拉了酒楼的丫头一问,得知宴席是薛衣人的大女儿,和她女儿的婆婆花金弓。


花金弓练的一手“鹰爪功”,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但更有名气的,是她的脾气。


她嫁给了施家庄的庄主,从此施家庄得名“狮吼庄”。


而薛衣人的大女儿,她的儿媳妇,也不逞多让。


丫头又偷偷说了些花金弓干过的事,听得二人目瞪口呆,等丫头走了,曲泠才缓过神来。


“施家父子有这样的忍耐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曲泠感慨。


阿飞则是被狠狠冲了脑袋:“这样的婚事结来做什么?”


“盲婚哑嫁不可取啊,支持自由恋爱。”


两个人蛐蛐完,二楼也找不到花满楼,上了三楼。


三楼人明显少的多,走了两间厅都没看到人。


前面是个分叉口,分别对应两条走廊,曲泠说她去再找个人问,让阿飞在原地等。


阿飞点头,这时两个人都没意识到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曲泠找了一圈问到花满楼的踪迹了,走回来。看到了对她幼小心灵造成严重创伤的一幕。


阿飞面前多了两个妇人,一个年长些,涂着城墙般厚的粉,但确实也算还有些美貌;另一个妇人则是,有鼻子有眼。


呃,真有鼻子有眼吗?好像太有了。


曲泠第一次见到人的鼻子能长得比嘴大,还能出现在一张马脸身上。


这位马面妇人堵在阿飞面前,她滴溜转的眼睛扫了一圈,掩唇一笑,可惜完全掩不住:“你是哪家带过来的小厮?”


曲泠才想到,阿飞确实有一副非常优越的相貌,仔细一比较,她到现在都没见过长得比阿飞更出色的人,无论男女。


阿飞不说话,阿飞觉得不对劲,但是阿飞要等曲泠,退后了一步。


马面妇人道:“你怕我做什么,不如我请你喝酒?”


她露出一个饱含暗示的眼神,大概是想表现出像江湖中的美人一样的柔情魅力。曲泠鸡皮疙瘩密密麻麻起了一片,暗道大事不好。


阿飞搞不懂状况,第六感告诉他对方恶意十足,手已经摸上了剑。


马面妇人就要去拉阿飞,曲泠脚下生风,大喝一声“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插进二人之中,勇救阿飞于地府。


她很努力地想挡住阿飞,也救马面妇人一条小命。


马面妇人却不领情:“原来是个有相好的,你个丫头这是做什么,谁家的人这么没礼貌什么德行?母亲,把她赶出去!”


她倒打一耙,阿飞手按住曲泠的肩膀,要把曲泠护到自己身后。


他此刻很想出剑。


年长妇人就要发话,忽闻一句“且慢”。


一扇门打开,出现的人面带忧色,已至中年,正是不告而别多日不见的李寻欢!


李寻欢面色不再有半分笑意,厉声道:“这是我的朋友,施夫人施少夫人未免太无礼了。”


落魄而有罪的是兴云山庄和龙啸云,绝不是李园与李寻欢。


如要论武功,薛衣人未必比李寻欢强。


而武功高低,是江湖永远的至高法则。


马面妇人脸色一变,拧出一抹笑,年长妇人连声说道:“原来是探花郎的朋友,是我儿媳妇冒犯了。”


她们匆匆忙忙的走了,曲泠舒出一口气:“阴曹地府居然也有风俗业爱好者,施家少庄主真乃忍者神龟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