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郭嘉

几个人的目光从她的脸滑到她的身上,像是盯上了猎物的野兽。


这不怀好意的眼神让董嫣觉得,她甚至未必会被交给所谓的“将军”。


她的双手悄无声息地握紧了衣角,脑海中飞速转动着应对的办法。


董嫣在军营中待过,军营内是不允许当值、巡逻的守卫喝酒的。


这些人喝了酒,又拦死了她往外走的路,那她若是往军营内跑呢?


她只要能找到一个将军,甚至一个营长,一个小头目,将门口的四名守卫当值饮酒的事情告发,这几人便不会有心思再来管自己了。


只是若往军营内跑,她也一定会被拿住。


与这几人周旋,还是跑进军营,只是被谁拿住的区别。


那不如赌一把,赌袁家的军营里,清醒的将领不会在白日行荒唐之事。


董嫣接连往后退了几步,假意要往前面跑,却在那几人纷纷拦她的时候一转身跑进了军营。


她知道那几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身体素质和速度都远强于自己。


若他们反应过来要再把自己抓住,那恐怕就再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眼尖的董嫣刚跑了没多久,便看到有两个名士打扮的文人一前一后朝这里走来,后面那人口中还叫着:“奉孝,奉孝!”


董嫣没听清他到底叫什么,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能够这身打扮在营地里到处走的,身份一定低不了。


身后的守卫已经追上来了,董嫣连忙上前一步抓住前面那“奉孝”的衣袖躲到他身后,“先生,这几人违反军纪,当值时在军中饮酒!”


那人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踉跄几步,险些被董嫣扑了满怀。


董嫣死死抓着郭嘉的衣袖躲在他身后,前面四个大汉见到郭嘉二人,似乎酒都醒了一半,也不再抓董嫣了。


郭嘉这时才回味过来她方才说的那句话,他稍稍一闻,便知董嫣所言不假。


他并没立即甩开董嫣,反而笑着对身后的那名文人道:“公则兄,这是你军中之事,你看该如何处置?”


郭图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本欲留住郭嘉,才追出这么远要再和他谈谈,如今却被郭嘉撞上自己军中不守军纪之事。


郭图冷着脸对那四名守卫道:“当值时饮酒,又擅离职守,二罪并罚,自己去领军棍吧。”


那几人酒已经全然醒了,他们亦知道自己违反军纪,如今又被军师撞上,简直是赔了“美人”又折了腿。


董嫣见那四人慢慢走远,抓着郭嘉衣袖的手这才慢慢松开。


她慢慢绕到二人面前,恭敬地行礼:“多谢二位先生救命。”


郭图正在气头上,处理完那几人,见董嫣一个小女子跑进了自己的军营,皱着眉头问:“你一个小女子,跑到军营来做什么?”


董嫣道:“民女原是走错了路,可走到军营前却被那几名喝了酒的拦下,非说民女是奸细,却分明是他们醉后心怀不轨。民女一人实在难以逃脱,才出此下策,盼着往军营里跑,能撞见个管事的头目,将他们惩处了,好救民女性命。”


郭图:“你就不怕管事的头目不管你,或是与他们一个心思?”


董嫣直视着郭图,毫不避讳道:“民女瞧见营地上方的帅旗写着‘袁’字,袁姓家族,天下间以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为首。民女斗胆猜测,此乃汝南袁氏之营。若天下士族领袖麾下的军营中,士兵将领都能随意触犯军纪而不受责罚、上下同流合污,那天下百姓又该祈望谁来救他们于水火呢?”


郭图还未有反应,一旁的郭嘉忽然哈哈大笑,“公则兄,真是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娘子啊!”


郭图“哼”了一声,郭嘉又道:“今日多谢公则兄盛情款待,临走前还多看了一出好戏,真是不虚此行。那嘉便就此告辞,来日再会!”


郭图仍试图挽留:“哎,奉孝,你真不愿意留下?袁公求贤若渴,少主聪敏好学......”


郭嘉:“公则兄,并非是嘉不愿留下,只是才疏学浅,不敢担此大任啊。嘉欲访名士、阅古籍,有朝一日若再来公则兄处求个栖身之所,还望公则兄不要嫌弃啊。”


“这......”郭嘉都这样说了,郭图也不好再强人所难,只好强作欢笑:“好吧,那奉孝可一定要来,为兄等着与你再把酒言欢。”


“自然。”郭嘉顺嘴接了一句,“我把姑娘带出去。”


他瞧了一眼默默在旁边听他们对话的董嫣,示意她跟着一起出去。


董嫣亦步亦趋跟上,“先生可否告知尊姓大名,我想知道是谁救了我。”


“郭嘉。”


“郭嘉。”董嫣喃喃重复一遍,她停下脚步,又郑重其事地向郭嘉行了一个大礼,“小女子董嫣,谢郭先生救命之恩。”


郭嘉:“你该谢公则,他才是袁军营中说得上话的人。”


董嫣不语,只是跟着郭嘉。


走出袁军营外三里,董嫣仍跟在郭嘉身后,郭嘉有些好笑,“董娘子,你不回家?”


“我......我与家人走散了,我不知他们在何处。”


其实董嫣想问郭嘉要往哪里走,若他也是往东走,她想与他结伴而行。


董嫣一个人走了许多天的路,虽平安到了河东,可他一个独身女子,一路上诸多艰险,像今日营门前这样的事,便遇到过数次。若不是她机敏又命大,早就落入虎口了。


若能有人同行,还是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只要人品端正,她便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


颍川郭氏,是仅次于颍川的荀钟陈韩四大士族的大姓。他既然姓郭,又出现在汝南袁氏的军营当中,是郭氏族人的概率很大。


而且,董嫣凭着今日对郭嘉的印象,她觉得郭嘉是个好人。


郭嘉:“那你便先回家去等他们,你能在此地走丢,你家应当不远?我送你回家便是。”


郭嘉心中早有怀疑,袁军扎营是在空旷之处,董嫣找路竟能找到军营前来,也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只是他们萍水相逢,反正出了袁营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交集,是以他方才在营中也并没有追问。


董嫣摇头,“我家在凉州,可我回不去,我也不打算回去。”


郭嘉眯起眼睛,“凉州?你究竟是何人?”


“我父亲是安集将军董承,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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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如今应在护送陛下东归洛阳的途中,我是与陛下的车队走散了。”


她看见郭嘉挑了挑眉,便干脆将事情的经过全说给他听。


“方才我会来袁军营地,是因为我看见了杨定将军之子杨训。他们父子同我父亲一样,一路护送陛下,是因与李傕郭汜作战才被冲散的。我问了一路,都说杨训往此地来了,我原以为这军营会是陛下的,我便能和父亲团聚了......”


郭嘉点了点头,他听见董嫣说杨训带人到了袁绍营地,便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对此一点儿也不意外,“杨定父子叛了。”


“叛了?”


“袁家四世三公,在天下诸侯中势力最大,多少人趋之若鹜想要入袁家门下。即便只是为袁家做个马前卒,若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董嫣不由问道:“既如此,先生有机会为袁家效力,为何又不肯留下?”


郭嘉:“你不是听到了,嘉才疏学浅,难堪大任。”


董嫣认真道:“可我觉得,先生并非不能,而是不愿。”


郭嘉似乎很感兴趣,“不愿?汝南袁氏乃天下第一士族,我有什么不愿的?”


“这话不假,且天下人都为能有袁氏的门路而沾沾自喜,可先生未必要同他们一样。若我是先生,我之所愿,便是问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在这乱世择一明主,做一贤臣,救万民于水火。


若袁氏并非先生心中的明主,那,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董嫣话毕,发现郭嘉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他眼中似有明光闪烁。


郭嘉不住点头,“好,好!好一个‘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说罢,他放声大笑,快意如清风拂过山谷,空灵明朗,回荡在茫茫旷野中。


“你说对了,袁本初好谋而无断,我不愿辅佐他。”


董嫣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袁,是袁绍的袁。


郭嘉:“走吧。”


董嫣看他:“去哪里?”


“你不是要去洛阳?”


董嫣欣喜道:“先生愿与我同行?”


郭嘉甩了甩袍袖,“先去饮酒!”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董嫣忙小跑着跟在后面,她一时有些懵,“先生怎么忽然要饮酒?”


郭嘉停住,回头看她,“你叫董嫣。”这虽然不是个问句,但董嫣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你我同行多有不便,不如兄妹相称,免得叫旁人误会。”


董嫣本来有个亲哥哥,如今要和郭嘉兄妹相称,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他说的也有道理。


虽说乱世之中,对所谓女子清誉并不看得太重,但总归没人喜欢被指指点点地说闲话。


董嫣:“我在外叫你阿兄,没有旁人时还叫你先生好吗?”


郭嘉以为董嫣不愿意叫他兄长,随意笑道:“你不愿意也无妨,不必为难。”


她摇头,“先生误会了,只因我是有兄长的,他与先生很不一样。要这样叫先生,我总不大习惯。”


“怎么不一样?”


“他武功很好,应比先生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