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乙骨忧太拔除完眼前这个巨大的咒灵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废墟一样的教学楼内,乙骨忧太拔出刀,缓缓深吸了一口气。


口中吐出的白气随着气息的流动缓缓上升,消散在半透明的空气中。


乙骨忧太重新注入咒力,武士刀燃起蓝色的火焰。


解除了……


乙骨忧太收回刀,观察着四周。


依然是校园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晚上太黑还是刚才拔除咒灵破坏的太狠的缘故,昨晚还觉得气派的学校今天有些颓废残垣断壁的意味。


而刚才的咒灵,似乎在遇到他之前已经受伤了。尽管他的咒力被压制无法使用,依靠体术还是勉强拔除。


“忧太——”


合泽同学?


乙骨忧太向身后看去。


不远处逐渐散开的迷雾隐约出现一个人,乙骨忧太皱眉,翠绿色的瞳孔警惕。


咒灵已被拔除,按理说不伦是幻境还是咒力都应该消散。


还有一个咒灵?


乙骨忧太摆出战斗的姿势,咒力已经全然注入刀尖。


“啊……累死啦,干了一晚上,差点死掉了诶。”


合泽千菜踩着断裂的建筑物,背着手跳来跳去,最终落在乙骨忧太面前倒下的圆柱墙上。


“诶……?”


乙骨忧太微愣。


微笑看着他的表情,笑眯眯的黑色瞳孔,半扎起的蝴蝶发夹。


“合泽……老师?”


“对啰~”


合泽千菜打了一个响指,从建筑物上跳下。


“……”


乙骨忧太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看见老师感到内心的欢愉,他有些怔怔的看着合泽千菜,记忆里与和他呆了一整夜的合泽同学不断重合。


……太像了。


“合泽老师,昨天晚上您一直在桉树佛附近拔除咒灵吗?”


“对呀。”


合泽千菜点点头,一面说着一面从身后“将将~”拿出一条正蓝色的围巾。


“超——级多诶,就是那种又多又菜又非要一个劲的攻击你的小怪很多,也很烦。晚上凌晨四五点的样子桉树佛的本体一阶咒灵就出来了———看,一条非常漂亮的蓝色围巾哦?这边早晚温差很大的,感冒就不好了,我早上拔除完买的,其实这边物价什么时候还挺便宜的……”


所以昨天的合泽同学……真的只是咒灵或者复制术士?


合泽老师昨天拔除了一晚上的咒灵,而他却在幻境内和一个长得与老师一模一样的人……


甚至昨天晚上还。


……他果然是世界上最差劲的人了吧


乙骨忧太无意识的咬紧了下嘴唇的软肉,淡淡铁锈味在口腔弥漫。


昨天晚上他明明可以推开她的,明明有无数个机会。


可他居然卑劣的想要的更多一点吗?


好恶心……


这样的自己…好恶心…


合泽千菜并没有察觉出她可爱的学生不对劲,甚至心情颇为不错的给围巾叠了又叠,调整到宽度刚刚好后,她上前准备替乙骨系上。


围巾快要圈住乙骨忧太的脖颈时,对方后退闪避了一下。


乙骨忧太并没有直视他,眼神有些闪躲。


“谢谢老师……我自己来吧。”


合泽千菜并未往心里去,毕竟她心情真的很好。她点点头,围巾递给他。


湖蓝色的羊毛衬托着乙骨忧太的气色很好。


蓝色配上他的翠绿色瞳孔,合泽千菜心底直感叹自己有眼光。


“所以老师,这边的任务已经算全部完成了吗?”


“恩——差不多?还需要留下来观察几天,把那些依附在学生身上的咒灵处理一下。”


“好。”


后续的计划是合泽千菜举办一个类似大型拜佛活动仪式一样的活动,以桉树佛30周年为噱头,邀请所有参拜过桉树佛的人聚集,她与乙骨忧太集中拔除。


“毕竟也不会很麻烦,祭祀宗教这种我老爹很会,让他安排人弄一下就行。到时候集中拔除——”


回早川雅芳的车上,合泽千菜做了一个决的手势。


“就可以回高专啰~”


乙骨忧太侧靠在椅上,他垂着眸,抱着剑袋看着窗外车辆的行驶。


直到下车,乙骨忧太都一副恹恹的样子。


是累了吧。


合泽千菜点点头,在和早川雅芳打过招呼后,两人回到楼上的房间。


合泽千菜表示,自己将会睡一整天来补觉。


“恩,老师我下楼洗漱一下。”


乙骨忧太站在门口,手里抱着换洗的衣物,回头对合泽千菜露出一个微笑。


“好,忧太要记得自己要早点睡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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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好。”


漆黑的走廊,漆黑的浴室。


乙骨忧太没有开灯。


花洒的喷洒从他的发丝一直流淌到脸颊,顺着鼻尖滑落水滴。


水有些过于烫了,大量的水蒸汽在窄小的浴室弥漫,镜子都被蒙上一层雾气。


乙骨忧太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嘴唇。


记忆中少女皎洁的笑意,柔软的唇瓣,不算温柔揉搓着他耳垂的手指。


不是老师……


也不是什么时间线的另一个合泽千菜。


真实身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单单有着与老师一模一样的……一切。


但始终不是老师。


花洒的水流声在浴室无限扩大,乙骨忧太用手背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如果被老师知道,会觉得很恶心的吧。


学生对自己的老师产生怪异的情感这种事,老师肯定会生气的吧。


会觉得惊奇,开导,慢慢疏离掉的吧。


最后细想一想,依然会觉得恶心的程度吧。


…好恶心。


自己好恶心。


乙骨忧太反复不断的用手背揉搓着自己的嘴唇,牙齿用力的咬着口腔内的软肉。


直到已经发麻的嘴唇,手背被摩擦出红色的印子。


他极力的想要擦掉什么似的,不只是嘴唇,甚至肩膀,耳垂,脸颊,手指。


在幻境里被“合泽同学”触碰过的,亲吻过的,他都想要消除。


炙烫的水温把他的后背淋的通红,不只是后背,肩膀处甚至能清晰可见好几条抓痕。


……好想死。


乙骨忧太关上花洒,站在镜子前。


有些肿胀的嘴唇,以及因过烫的温度而脸颊泛起的不自然的红。


乙骨忧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度伸出手背,狠狠擦过。


好脏。


好恶心。


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


等他把里香解放后,就要离开高专了。


等这次任务结束后,就去请求校长更换合泽老师的学生吧。


乙骨忧太垂眸。


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成为老师的学生了…


那在这段短暂的时光里,他可不可以再卑劣的渴求一点,再在老师身边多待一点点。


哪怕以后只需要远远的,哪怕能看一眼老师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