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白山秋野当然还记得这个代号波本的卧底。


他不准备告诉琴酒这件事,笑话,他为什么要帮组织找卧底?他对那个暗处的老头子一点好感都没有。不过他也不会把琴酒的行踪暴露给公安,因为他对日本公安同样讨厌。


等离了这房子,随他们怎么打都不关白山秋野的事。


他把屏幕转到琴酒的方向让他看一眼波本,然后道:“这家伙是怎么找过来的,你能在电话里把他打发走吗?”


琴酒皱起眉,整个人的气势都阴沉下来,“这是朗姆的人。”他咬着牙说了一句,还是拨通了电话。


安室透其实是根据伏特加的动静找到这边的。不管怎么说,处理十个人的动静还是太大了,伏特加又只能自己干,出点纰漏很正常。而白山秋野又沉迷琴酒的头发,没有一直监控伏特加周围,也就没有发现安室透一路调查过来。


运用公安的权限没调取到什么有用的监控,安室透怀疑琴酒手下还有个擅长电脑的人才。


昨天的动静很大,那个帮派反水的很突然,组织里也在担心琴酒出事落在敌人手中,但伏特加随后又传来琴酒没事的消息,让安室透感到十分可惜。不过从警察那边得到的线索,琴酒突围时中了枪,现在应该躲在哪里养伤。


琴酒一向多疑,对组织成员也没有多少信任,安室透本来没打算调查琴酒,但时机来了谁也挡不住,他手下的线人说看见伏特加在米花町附近出没,他比对了一下昨天冲突发生的位置,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没跑远。


也就是说,附近有琴酒的安全屋,甚至接应人。联系到被删除的监控和忙碌的伏特加,以及附近的别墅区,安室透怀疑,这里干脆就住着琴酒的某个手下。


于是安室透穿上快递员的马甲,准备冒险调查一番。谁知道他还没摸进别墅区,琴酒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安室透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波本。”琴酒低沉冷酷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你去调查一下江口组背后有没有推手,才让他们胆大包天妄图背叛组织。”


“哈,我听说了,琴酒,栽了个大跟头,嗯?”安室透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江口组的情报经过你手,别让我发现你有没有在里面搞什么鬼,波本。”琴酒语气阴冷,“不然朗姆也保不住你。”


“哈,这份情报又不是我收集的,找我有什么用。”安室透冷冷道,“比起这个,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别等我调查清楚的时候,你还卧床不起呢。”


“你可以试试。今晚之前,我要看到结果。”琴酒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白山秋野看着屏幕,监控里的波本收起电话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附近的别墅走去。


“看来你的命令没什么用。”白山秋野调侃道。


“哼。”琴酒冷哼一声,“窥探组织干部行踪,别让我抓住他的尾巴……”


“你又不能跳出去给他一枪,也不能把监控摆出去,现在是他在抓你的尾巴哦。”白山秋野说着,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得我去把他打发走嘛。”


好在之前他就收拾过客厅了,沙发上的痕迹有点问题,但可以用抱枕和别的遮掩一下,不,他干脆把人拦在玄关……但像那棵藏过人的树,被人踩过躲过的草坪和灌木丛,除非时间倒流,他是没法解决的。


希望琴酒的电话能有些效果,让他不要观察的太仔细。


通过电话听见琴酒仍然清醒之后,安室透确实打消了之前冒险的挨个上门询问的想法,但他还是想在附近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白山秋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附近转悠,把每个别墅前的名牌都看了一遍,感觉十分焦虑。


“要不然我报警吧。”白山秋野突然道,“就说有可疑的人在附近乱晃。”


“然后换成被那群警察盯上?”琴酒嘲讽。


“还不是因为你们组织的同事太不友好了!”白山秋野反嘲讽回去。被动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他已经坐不住了,很想现在就换一张脸销毁痕迹然后离开这里,他的门牌号上还写着白山,哦名字也得换一个……


“冷静!”琴酒看着白山秋野开始转圈,出声制止。


白山秋野萎靡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床边,恶狠狠地开始摸琴酒的头发,“我宁可在外面和人上演追逐战,不,那也不好,还是应该听师父的,就不该用真脸和真名和人打交道……”


琴酒忍耐片刻,还是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之前被我发现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焦虑?”


白山秋野抓了抓头发,怎么说,说因为这里已经是他不想抛弃的家,而且对方是个公安,小偷骨子里就不想见警察?


“你不一样。”他想了想,干巴巴抛出一个不走心的解释,“你……好看,符合我的审美。而且那时候我随时可以跑路,现在我都是良民了,我还有店要开呢!”


琴酒脸色一黑,看得出很想骂人,但看着毫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话的白山秋野,他莫名感觉自己如果反应过度就输了,于是耐着性子道:“如果波本发现了什么,我就杀了他。”


“杀了他不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吗?”白山秋野无语。


“追踪到我头上,我杀了他,朗姆也没什么可说的。”琴酒冷冷道,可能有些麻烦,但活人和死人,组织当然会选择活人。


我说的麻烦,还有公安那边啊!白山秋野心里腹诽,但看着一脸“都是小事”的琴酒,他感觉自己真的没有那么慌张了。


也是,波本是个卧底,肯定也不想暴露身份,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去威胁他,他现在一个没有案底的人,有什么可怕的,该怕的是对方!


白山秋野的神情嚣张起来。


琴酒已经懒得理会对方的情绪变化了,他紧紧盯着屏幕里停下脚步的安室透,“昨天我杀掉三个人的地方。”他确定地说。


“是啊……所以说你当时出来干嘛,杀人比打昏难处理多了。”白山秋野抱怨了一下,不过他本意也是将痕迹留在那边而不是自己的房子旁。


琴酒哼了一声不说话。


监控里的波本打了个电话,然后终于离开了。白山秋野松了口气,松开了手里用来减压的银发,琴酒也松开了他的手腕。


“真是的……要是我家最后还是被调查到,你要赔我的手办和房子啊!”白山秋野抱怨。


“随你。”琴酒往后一靠,闭上眼睛,他本来什么都不怕,结果刚刚竟然被这家伙感染得有些紧张了。


“其实还是挺刺激的。”隔了半晌,白山秋野若有所思。


琴酒没回话,白山秋野转头一看,发现对方竟然靠着床头就睡着了,终于想起这还是个休息不足的伤患。


虽然是个危险的家伙,嘴里不是处理就是杀了,但是莫名的感觉有点可靠。白山秋野想,可能是因为对方这样嚣张高傲,却还是能一直自由恣意地活跃着吧。


谨慎冷静和嚣张自信,居然可以融洽地合在一起。


白山秋野扶着琴酒躺下,琴酒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又沉入睡眠之中。


琴酒说到做到,晚上就离开了白山秋野这里,临走前还和他说有事可以给他发消息。


伏特加在出门前则偷偷晃了一下手机,要说联系,他们才是肯定会联系的人。


大哥手办联盟已经成立!


琴酒的速度很快,第三天的时候白山秋野就收到消息说那个叫江口组的漏网之鱼都已经被他派人干掉,彼时白山秋野已经把家里的手办打包了一半,不知道该寄存在哪里。


经过这一遭,白山秋野觉得是时候捡起师父教过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俗语,他决定把手办分散放置,其中的限量版更要好好保存,比如展柜玻璃换成防火防弹的,这样能安心一些。


房子的话,以前的安全屋都被他出手,现在他需要重新找些可靠的房子,最好是那种不会被□□械斗波及的地方。米花町的房源有些紧张,白山秋野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就先着手装修展柜。


以白山秋野家里手办展柜的规模,那可不是一阵小动静,一直喜欢闷头搞发明的阿笠博士都跑出来看热闹。


“防弹玻璃也太夸张了吧……”问清白山秋野在干什么之后,阿笠博士都觉得无语。


“不夸张。”白山秋野认真道,“这里面很多都是珍贵的正版限量手办,失去哪个我都会很心痛。”


“……你开心就好。”阿笠博士擦汗。


“对了博士,你知道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在售或者在租吗?”白山秋野打听道,虽然阿笠博士也是个宅,但对方还时常带小孩子出去玩,说不定就有什么消息呢。


“这个还真没有注意过。”阿笠博士想了想,“回头我帮你留意一下吧。”


阿笠博士说帮忙留意,晚上却是柯南给他打来了电话。


“喂,秋野哥,阿笠博士说你想找房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柯南还记得白山秋野和琴酒对上的事,一听阿笠博士说对方要找房子,马上开始担心起来。


白山秋野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担心,连忙道:“没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手办太多,房子放不下了,想多买两套……”


柯南无语,枉他刚听阿笠博士说完就打来电话,结果白山秋野是为了放手办,话说这家伙怎么这么有钱啊。米花町这边的房价还是很高的,结果这人一开口就是买两套,可不是书店老板能有的消费水平。


不过白山秋野身上的疑点多了去了,偏偏他的态度是肉眼能看出来的敷衍,关键时刻还不惜暴露来帮忙……柯南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追根究底。


“秋野哥如果只是想放手办的话,我家的房子可以给你用。”柯南很大方道,他现在住在毛利家,自己的房子也回不去,能帮上白山秋野的忙也不错。


“你家的房子?”白山秋野想到阿笠博士宅旁边的工藤宅,房子倒是很大,但也是别墅,还挨的这么近,不太符合他对安全的要求。


“不用不用,我准备买套高层一类的,方便完全装修成展厅那样。”


“这样啊。”柯南听到这个要求,一边觉得不愧是白山秋野,一边也放下心来,有心思打造展厅,看来琴酒是真的没有为难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真是神秘。


“我会帮你留意的。”柯南保证。


“那就多谢了。”白山秋野认真道谢,感受到了邻居们对自己的关怀。


这要是放在原来,找安全屋当然只能自己找,也不能弄太大动静的装修,果然金盆洗手最棒了。


可能最近看的卖房广告真的太多,渐渐的连熟客们都知道了店老板想买套新房子的事情,还热心地提出来不少建议,但要么房主只租不卖,要么房子本身不适合存放手办。


最后解决白山秋野房子问题的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家伙。


这天下午伏特加难得换了身衣服,戴着茶色眼镜,白山秋野一开始没能认出对方来,还是听到那把粗放的嗓音才恍然大悟:“伏特加?”


“下午好!白山。”伏特加鬼鬼祟祟,声音压得很低,“你昨天发的信息说,大哥的手办到了?”


白山秋野情不自禁也压低声音,好像在做非法交易一样,“到了,不过只有我之前订过的,新定制的款式还得等等……没想到今天你这么早就有空,东西还在我家,一会儿我带你去拿?”


伏特加点点头,顺便掏出一张纸条:“听说你最近在找房子,你看这套怎么样?之前是大哥的安全屋,没怎么装修,不过因为楼层有点高,一直没怎么用过,我问过大哥了,大哥说你想要的话可以给你。”


白山秋野上网搜了一下这个地址,眼前一亮,高层,偏僻但还在米花町,不容易卷入什么械斗,而且之前没怎么住过人甚至没怎么装修,很方便改造,地方虽然不算大,但也足够了,简直完美!


“太棒了。”白山秋野拍了拍伏特加的肩膀,“感激不尽!替我也谢谢琴酒,回头钱打到哪里?”


“不用,一套房子而已。”伏特加展现出了财大气粗,“大哥的钱都拿来买装备和安全屋了,他房子很多的。”


虽然一直知道琴酒不缺钱,但没想到对方还是个房产大户。


知道对方也有补偿的意思,白山秋野点点头,也没再推辞。


“你先看看漫画什么的打发一下时间吧,我的店员刚刚说有事,等他回来了我再带你……”


“老板,我回来了!”


“说谁谁到了。”白山秋野笑着转头,笑容突然凝固。


在店员的身后,一个金发黑皮的俊俏男人正站在那里。


“波本?!”伏特加惊呼出声。


“呃?”店员疑惑地看了眼伏特加,见对方板起了脸,小心道:“抱歉,打扰你们说话了吗?”


“没事,这位是……?”白山秋野忍住把人都扫地出门的冲动,看向安室透,示意店员介绍。


“啊,这位是安室透,安室先生,刚刚在路口找我问路来着,说是听说老板想买房子,有房源推荐。”


真有趣,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日本公安兼职卖房子。然而白山秋野却笑不出来,这代表安室透最近在调查他,而现在自己坐在这里,和刚喊出波本两个字的伏特加相谈甚欢……


“您好,我叫安室透。”安室透跟着来了个自我介绍,眼神在白山秋野和伏特加身上转了一圈,“你们先谈,我不着急。”


“没有,我和这位鱼冢先生已经说完话了。不过不好意思啊安室先生。”白山秋野先是礼貌地起身和安室透握手,“我已经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就不麻烦你了。”


“哦?”安室透扫了一眼桌上的纸条,“是这位……鱼冢先生先来一步吗?难得遇见同行啊。”


鱼冢先生和同行两个词咬得格外重,听起来阴阳怪气的。白山秋野心说这还真算不上同行,但明面上只能努力撇清关系:“其实是鱼冢先生听说我在找房子,就用这个房源的消息和我换一个限量手办,我搜了下房子感觉不错,已经答应下来了。”


伏特加点头附和,“是这样。”


“买房子这种大事,怎么能只在网上搜搜就算了呢?”安室透义正言辞地说,“这种事必须好好挑选才行啊。你说对吗,喜欢手办的鱼冢先生?”


“我们都谈好了,关你什么事啊。”伏特加忍不住道。


白山秋野拦在了两人之间,“不好意思,我不会出尔反尔,另外,两位先生如果有矛盾的话可以出去聊,请不要在书店里喧哗。”


安室透深深看了白山秋野一眼,说了句“抱歉打扰了”就转头离开。


白山秋野看着对方的背影,咬牙锤了一下桌子,“被盯上了……”


“接下来怎么办?”伏特加没想到自己来拿个手办都会惹麻烦,有些心虚地问。


感受到琴酒的痛苦了……一边是无时无刻都需要防备的同事,一边是会拖后腿的小弟……没有办法,只能让安室透闭嘴才行。


白山秋野眼神一冷,对伏特加道:“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白山秋野走出书店,安室透还没走出多远,注意到白山秋野追上来后转过身,露出一个挑事的笑容:“您好啊,白山先生。有什么事吗?”


“想看看你手里的房源。”白山秋野一本正经道,“我也没说过只买一套房子,不是吗?”


安室透愣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笑道:“白山先生的意思,我有点听不明白……虽然对白山先生这样的人才很感兴趣,但我并不是想和琴酒抢人呢。”


“你在说什么?”白山秋野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人才喝酒又抢人的,我只是想问你手里的房子怎样。”


“这样吗?”安室透笑了笑,也不尴尬,“那刚刚在鱼冢先生面前……”


“怕你们两个打起来。他好歹是我店里的熟客,又刚刚从他那用优惠价买了套不错的房子,得给点面子。所以,你手里的房源地址是哪里呢?”白山秋野说着,走到安室透身边,突然靠近他的耳朵低声道:“降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