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恐惧
本来都准备关门休息的卫生所，此刻却灯火通明。
整个卫生所的人都忙了起来。他们先是小心地褪去叶寻欢身上的衣物，然后用清水蘸湿的抹布，轻轻擦拭“血人”身上的血迹。
当他们把“血人”脸上的血迹擦去，看清他的面容时，一个个都吓了一跳。
这不是叶天云那混不吝的小儿子吗？怎么伤成这样？
这肩膀上的贯穿伤和骨折的双臂绝对不是人力能做到的，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昏迷的叶寻欢知道。
正在给叶寻欢包扎伤口的王利民见是自己老朋友的儿子，不禁有些恍惚。
难怪刚才看着这“血人”那么熟悉，原来是叶寻欢。
他回过神，一边嘴里骂骂咧咧：“我看是这小子天天打媳妇遭报应了！”
但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布满老茧的手一刻不停地给叶寻欢包扎伤口。
他和叶天云是至交，叶寻欢是他看着长大的。
无论长大后的叶寻欢再怎么混蛋，他这个当叔叔的看到叶寻欢被伤成这副模样，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刚止住血，王利民跟主任匆匆打了个招呼，就火急火燎地朝叶天云家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老叶，出事了！你家寻欢出事了！”
同时，他还让村里人散播出去，说卫生所急需青霉素g（盘尼西林）。
这几天村卫生所都没去城里拿货，好多药物都短缺了，又碰上叶寻欢这等事，药量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正跟媳妇吃饭的叶天云听到远远传来的呼喊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一下，耳朵竖起，才听到声音的来源，不过距离太远导致他没听清王利民说了什么，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很急。
跟媳妇对视一眼，叶天云确认自己没幻听，这才放下筷子拉着李秀芳往门外跑。
刚打开门就迎面撞上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王利民，也是难为他了，五六十的人了还得这样奔波。
“秀芬，给利民倒杯水。”叶天云朝着媳妇吩咐道，走上前准备帮王利民拍拍背，顺顺气，“利民，啥事啊，这么着急。”
王利民赶忙把弯着的腰挺直，连连摆手打断了正要去接水的李秀芳，调整了一下呼吸。
“嫂子，大哥，就别给我倒水了，寻欢，寻欢他出事了！”
叶天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准备去拍王利民后背的手，瞬间停住了。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僵在半空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李秀芬反应更激烈，一把抓住了王利民的哥们，声音凄厉：“寻欢怎么了？利民你说清楚啊！”
王利民的脸色铁青，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滴在脚边。
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嫂子这劲真大啊！难怪大哥是个耙耳朵。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些：“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小欢现在在卫生所，伤得很重，肩膀被贯穿，双臂也骨折了，现在还在昏迷。我刚给他包扎完，情况不太好。”
想了想，他又压低声音。
“我都不敢去找小欢媳妇，怕她接受不了也晕过去，总之我们先过去，等小欢情况稳定点再告诉你儿媳妇。”
叶天云艰难的稳住身形，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沙哑的开口：“利民，我们先过去，池鱼身体本来就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就这样，三人一块朝着卫生所的方向走去。夜色如墨，笼罩着整个村庄，只有卫生所的灯光如明灯闪耀。
叶天云的步子迈得很大，他想要强装出镇定，可他的身体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李秀芳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时地扯着他的衣角，嘴里念叨着：“寻欢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王利民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还在琢磨着去哪弄到足够的盘尼西林。
而盘尼西林的收集却是没什么大的进展。
消息虽然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庄，但家家户户都穷，这种珍贵的药品并不是人人都有。
村民们纷纷从自家的药箱里翻找，却大多只能找到一些普通的感冒药或创可贴。
只有陈老头家犹豫再三后拿了几支出来。
是夜，待在家里的江池鱼感觉有点不对劲。夜已经深了，屋子里的煤油灯已经燃尽，她点亮了客厅的电灯。
那男人怎么那么晚了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坐立不安。
站在门槛上，左看看，右瞧瞧，眼睛在黑暗中搜寻着熟悉的身影，可期待的人依然没有回来。
就在这时，村卫生所的小林医生匆匆来到她家门口。
小林医生是个年轻姑娘，刚从卫校毕业没多久，脸庞清秀，眼神里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儿。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江池鱼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池鱼姐，您家有盘尼西林不?有急用。”
江池鱼愣了一下，本能的想去翻找医药箱找找，却突然想起来医药箱里的药品和医疗器械（绷带等）在十来天前被叶寻欢拿去换钱了。
窘迫的朝小林露出歉意的微笑，轻声开口：“不好意思啊小林，我家里应该是没有了，话说是谁受伤了，伤的重吗？那么着急。”
小林医生歪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池鱼姐，我刚从镇上买东西回来，一回到村里就被利民叔招呼着出来借盘尼西林了。”
“不过嘛，我听其他姐姐说，那男人伤的极重，身上好几个被不晓得啥子野兽的利爪扎出来的窟窿，两条手臂都骨折了，刚发现他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吓人的很。”
听到小林医生的描述，江池鱼心里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攀上心头，娇躯都忍不住晃了晃。
紧抿着嘴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可内心的慌乱却像潮水般汹涌而来。
深吸一口气，想要把那个不好的猜测抛之脑后。
然而，那种直觉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让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要冲出嗓子眼。
绝对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