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是他们不是人

在监狱那略显昏暗且弥漫着饭菜特有气味的食堂里,灯光昏黄,墙壁上的水渍如狰狞鬼脸。

犯人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斑驳的餐桌旁,悠闲地用着午餐。餐盘中简单粗糙的食物,在他们口中被缓慢咀嚼着。

大多数怕惹事的人,都低垂着头,安静得只听得到餐具触碰餐盘的细微声响,他们就像惊弓之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引人注意。

只有个别胆子大一点的,会装作不经意地微微转动眼球,偷偷旁视一眼周围的动静,那眼神里带着警惕与好奇,一旦察觉到有人注意,便又迅速收回目光。

聂振海正独自蜷缩在食堂的一个角落里,安静地吃着餐盘里寡淡无味的饭菜。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监狱生活留下的沧桑痕迹。

食堂靠窗一边,有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一个脸上有条狰狞刀疤的中年人正和几个小弟围坐在一起吃饭。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在监狱里特有的凶狠与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这时,聂磊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走着,向角落里爸爸聂振海的方向走去。

可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随着一声惊呼,餐盘直直地扣在了刀疤脸人的身上。

有个瘦的皮包骨头的老头,瞪大眼睛惊呼道:“啊?这小子完了。”捂了双眼不忍直视。

“砰” 的一声,餐盘与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食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一幕上。

每个人的神情各异,有看事不嫌大的;有的为聂磊担惊受怕的;还有的想知道刀疤脸会怎么处理这小子的。

没想到,刀疤脸没有反应,几个小弟却瞬间暴跳如雷,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近聂磊。

其中一个小弟恶狠狠地骂道:“小子,你他妈瞎啊!” 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聂磊耳边响起。

聂振海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聂磊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他慌慌张张地,就想过去给刀疤脸擦身上的饭菜。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犯人正站在那里,双眼圆睁,怒目而视。

一把扒拉着聂磊的头,拉了回来,语气平和却字字毒辣:“臭小子,不长眼的东西,往哪儿泼呢?找死是吧?”

聂磊浑身颤抖的着,战战兢兢的道歉道:“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说着,一边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

“饶了我这一回吧,大哥,我知道错啦!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刀疤脸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情,仿佛眼前的聂磊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桌上的饭菜,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几个小弟可不会轻易放过聂磊,他们围着聂磊,开始不停地拳打脚踢。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聂磊的身上,每一下都伴随着聂磊痛苦的闷哼声。

聂磊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试图保护自己的要害部位,可那雨点般的攻击让他根本无处可躲。

聂振海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疼得犹如刀绞一般。他心急如焚,却又深知在这监狱里,得罪了这些人后果不堪设想。

但为了儿子,他还是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好烟,快步走近刀疤脸。

他满脸堆笑,那笑容里却藏着无尽的无奈与屈辱,一边递烟一边说道:

“大哥,这小子不长眼,无心冒犯您,您看您大人有大量,就当他是个屁,给他放了吧!” 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刀疤脸看到是好烟,眼睛微微一亮,看向聂振海,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接过烟放进嘴里。

聂振海见状,连忙打着打火机,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给刀疤脸点上烟。

刀疤脸深深地吮吸一口,随后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悠闲的样子十分享受。

聂振海把一包烟偷偷塞进刀疤脸的手里,刀疤脸斜眼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有货。

眯着眼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趁爷心情好,赶紧给我滚蛋。”

聂振海如获大赦,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忙不迭地说道:“谢谢,谢谢大哥大人大量。”

一边说,一边赶忙扶起遍体鳞伤的聂磊,两人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谁能想到,从此以后,刀疤脸只要一不开心,就会把聂磊找来肆意虐待。

在那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几人将聂磊死死地摁在地上,聂磊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了他们的束缚。

刀疤脸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皮带,一步步走近聂磊,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邪恶与残忍。

“啪” 的一声,皮带狠狠地抽在聂磊的背上,顿时一道血痕显现出来,聂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在牢房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在那阴暗潮湿、弥漫着腐朽气息的监狱牢房里,狭小的空间如同囚困灵魂的铁笼。聂振海蜷缩在角落里,身上那件洗得发白且满是补丁的囚服,更衬出他此刻的落魄与无助。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尖锐的利刃,划破了牢房的死寂,直直钻进聂振海的耳中。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瞬间充满恐惧与担忧。那熟悉的声音,正是他儿子的。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他咬着嘴唇,拼命压抑着哭声,肩膀微微耸动,只能在这黑暗的角落里偷偷落泪。他的心中满是自责与痛苦,痛恨自己如今这般无能为力,无法保护儿子免受伤害。

终于,放风的时间到了。聂振海强打起精神,将那包藏着“货”的烟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拖着沉重的步伐,随着人流缓缓走向操场。阳光洒在操场上,却无法驱散这监狱中弥漫的阴霾。

在操场的一角,那个身材魁梧的犯人,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后,轻声对身旁的刀疤脸说道:“大哥,那老小子又来了。”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刀疤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冷笑,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可怖。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这个人是因为挪用公司财务进来的,手里有些钱。还算懂得孝敬,也挺会办事的。”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时,聂振海一步一步地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艰难。当他走到不远处时,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小弟像两座小山一般拦在了那里。那两个小弟双臂交叉,眼神冰冷,仿佛在警告聂振海不要轻举妄动。

刀疤脸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吩咐道:“强子,叫他过来吧!”

被叫做强子的魁梧犯人,大大咧咧地摆摆手,那两个小弟这才不情愿地让开了路。

聂振海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脚步急促却又有些慌乱地走近刀疤脸。

他微微弯着腰,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烟,递了过去说道:

“大哥,那小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让他免去皮肉之苦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哀求。

刀疤脸轻蔑地瞥了一眼聂振海手中的烟,慢悠悠地伸手接过,放在鼻前闻了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可比那小子懂事多了。看在你这么孝敬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你回去问问那小子,他到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让他好好想想,是选择守口如瓶,还是永远闭嘴呢?”

刀疤脸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寒冬里的冷风,吹得聂振海浑身发颤。

聂振海听到这里,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额头上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汗水顺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

他的双腿忍不住微微发软,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连连点头称是……

聂振海在与刀疤脸一番交涉后,满心忧虑与恐惧,佝偻着那被生活和牢狱重压弯折的身躯,脚步踉跄地回到牢房。

牢房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腐味,混合着汗臭与血腥,灯光昏黄而黯淡,将每一处阴暗的角落都映照得更加阴森。

刚一踏入牢房,聂振海的目光便被角落里蜷缩的身影紧紧揪住。

儿子聂磊像一只被残忍虐杀后丢弃的死狗,狼狈地缩在厕所边冰冷潮湿的地上。

他的衣衫褴褛,破布下露出的皮肤布满淤青,一道道皮带抽打过的伤痕交错纵横,皮开肉绽之处还渗着丝丝血水,触目惊心。

聂磊双眼紧闭,意识模糊,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不禁让聂振海心头一紧,轻轻扶起儿子抱在怀里,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