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本来在欣赏夕阳的江初煦感受到了手机震动。
拿出手机，播放程弈宇语音。
听完刹那，江初煦猛地回头。
在他回头瞬间，迈巴赫车窗落下。
程弈宇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江初煦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努力忍住，下一刻，程弈宇推开车门，撑着一把伞过来。
大伞遮盖住了暗沉沉的夕阳，程弈宇带着江初煦上车。
依旧是程弈宇伸手替江初煦绑安全带。
绑好后，程弈宇从车载冰箱拿出一瓶冰冻的橙汁，拧开瓶盖，递了过去。
“谢谢……”江初煦喝了一口。
“不客气——橙汁儿甜吗？”
“甜的。”
“那心情好点了吗？”
江初煦准备继续喝橙汁儿的手一顿。
眨眨眼，明白程弈宇这个无声的安慰。
“本来也没心情不好……”江初煦觉得自己刚刚的情绪有点矫情，不好意思说。
“好。我相信。”程弈宇笑，“那就说说，为什么低着头在夕阳下走吧。”
或许是程弈宇的声音太温柔。
温柔得像在梦境里面。
江初煦竟然也横生了一点“在梦里”的勇气。
抬起头，看向程弈宇，江初煦想了想，却还是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点很矫情的想法。”
“不矫情。”程弈宇低声道，“不要一开口就否定自己。”
江初煦绷不住了，开始倾诉。
“真的没什么，我今天过得很开心，和朋友们去了很多地方，但是就是……可能有点舍不得今天吧。就是觉得，这么快乐的时间怎么就过去了呢？有点害怕，这么好的时间再也不会有了……”
江初煦越说声音越小。
他揉搓手中橙汁瓶，细小的水珠融化成他掌心一片湿哒哒。
“你看，为了这种事情伤心确实很不值得。”江初煦低着头，不自信地笑笑。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程弈宇看着他，神色认真，“但是我也是会为了这种事情伤心的。”
江初煦抬头，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程弈宇。
“我每次开完演唱会后，都会有这种感觉——可能就是，快乐的梦境容易醒，这样的不舍吧。”
在程弈宇说出这话的时候，江初煦第一次感觉——也许他爱豆，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爱豆。
那一瞬间，他们只是两个心意相通的普通人。
“但是没关系。”程弈宇笑着对江初煦说，“因为，我向你保证，你生命里每天都会有快乐的事情发生。”
为了这个目标，程弈宇本人，会全力以赴。
这句话，程弈宇没有说出口。
江初煦感觉，手里面的潮气不知道怎么，都要蔓延到眼眶了。
程弈宇拿出一瓶橙汁，和江初煦手里那瓶碰了碰，然后又说:“笑一个吧，你欠我的回礼还没补呢。”
·
江初煦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他转过头去看看车窗外面，忽然看见了一个小的玩具店。
江初煦指指玩具店，问程弈宇:“方不方便停一下车，我去买个东西？”
“徐叔，前面找个地方停一下。”
江初煦下车之后，匆匆走进玩具店。
片刻后，他抓着一个包了毛绒熊的透明袋子出来。
“你很喜欢毛绒熊？”程弈宇看着袋子问。
“不是的。”江初煦把毛绒熊放在车门和自己的夹缝之间，“我有别的用处，你别问了。”
程弈宇不置可否，不过从他的神色判断——他应该还是理解成了，这只熊就是江初煦想要的，只不过不好意思说而已。
江初煦也没有继续解释。
回家的行程里面，他直接睡着了。
夕阳晒进车里面，把江初煦脸颊照得通红。
程弈宇便撑起一把伞，伞杆横过江初煦，伞面抵着窗户，替他挡太阳。
江初煦手搭在毛绒熊上面，神色显然放轻松了一点。
四十几分钟后，二人抵达程家。
下车时，江初煦抓着毛绒熊跑到副驾驶，和司机叔叔聊了一会儿。
再次下车时，江初煦手中毛绒熊已经不见了。
程弈宇没有问毛绒熊的去向，只是和江初煦并肩往程宅走去。
进入程家，江家父母和程家父母已经坐在餐厅沙发上寒暄。
看见两个小朋友进来，两家父母纷纷过来迎接。
管家手中捧着热毛巾，江秋下意识要去拿，就被祝夏抢了先。
祝夏温柔抬起手腕，想要替江初煦擦擦汗，笑着问:“小煦，今天在哥哥公司，哥哥有没有照顾好你呢？”
江初煦不习惯别人替他擦汗，接过热毛巾，然后才说:“照顾好了的，嗯，哥哥的公司挺好玩的。”
“挺好玩也不能一直玩呀。”祝夏还是笑着说，“燕京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明日无论如何，也要让弈宇一尽地主之谊，陪你和……江小姐、朱先生去别的地方玩，好吗？”
江秋看了江初煦一眼，随后微微一笑，只是说:“我明天就不出去了，我有点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祝夏没有半刻犹豫，笑着说:“那也好，那小宇，明天你带弟弟出去，工作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孰轻孰重要分清，清楚吗？”
“果然是这样。”江初煦在心里想。
江初煦回来之前就猜到，今天回家祝夏和程铮肯定就不会再同意程弈宇“带他去公司玩”这个事情了。
虽然他没见过祝夏和程铮这么有钱的人，但是控制欲很强的父母，他身边倒是也不缺。
这种父母就是……
小孩喜欢什么，他们就会贬低什么。
小孩擅长什么，他们就善于打击什么。
小孩如果不如别人，哈哈——那就更不得了了。
“生了你还不如生块叉烧。”
“你为什么这么差，你为什么不如别人？”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是我生的，我还管不了你了？”
一系列辱骂的话语就随之而来。
江初煦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父母要这么做。
他看不出这么做的好处。
但是他觉得他这些朋友很可怜。
而程弈宇，也很可怜。
不幸遇上了祝夏和程铮这样的父母。
不理解他的梦想和追求。
只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
如果程弈宇反抗，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地用各种途径证明——“你看，在这个家里，还是我说了算。”
对于这种“暴行”。
江初煦对祝夏一笑，回答:“好啊，那明天就我和弈宇哥哥出去玩了，弈宇哥哥，我能去国家博物馆吗？”
江初煦回头盯着程弈宇说这句话的时候。
眼睛先转了一个圈，然后猛地睁大，然后左右摆动——这种行为，是试图用眼神传递出一句话。
大概是:“别慌，这个只是权宜之计，且听我细细道来。”
不过，眼神能传递信息。
那都是小说瞎写的，骗人的。
程弈宇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领。
但是江初煦这样，他还是差点破功。
把这辈子悲伤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程弈宇才一脸严肃地点头:“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吧。”
这样兄友弟恭的场景令祝夏很满意。
拉过江初煦，祝夏宣布开餐。
晚餐上面，江初煦问了一下明天能不能开今天接他回来的车出去。
祝夏欣然应允，让他们玩得开心一点。
翌日，清晨五点四十，号称要去国博排最早一位入场的江初煦和程弈宇在大门碰头。
迈巴赫在清晨阳光下闪着富贵的亮光。
江初煦戴着一个墨镜，闪亮登场。
程弈宇看着江初煦这样子，唇角翘得几乎快要起飞。
江初煦左右环顾了一下，打开车门，示意程弈宇先钻进去。
程弈宇按他所说钻了进去，下一秒，江初煦挤了进来。
砰地关上车门。
关上车门后，江初煦摘下墨镜，敲了敲司机座位后背，低声道:“司机叔叔，按计划进行。”
司机扬起自己的白色手套，点击车载音响。
下一刻，
007经典的间谍出场曲回荡在整个车厢里面。
伴随着这样紧张刺激的出场曲。
司机神色一冽，打方向盘，车辆一冲而出。
其实……
也只是平凡地驾驭迈巴赫驶出程宅的动作而已。
但是bgm一顿烘托，自然地平添出了一种电影的激情感觉。
“计划是这样的。”江初煦看见程宅消失，松了口气，开始给程弈宇解释，“我们今天会把车开到附近的商圈，昨天送我的助理叔叔已经等在那里了，你就换车了悄悄去公司，就可以不耽误任何事儿地，开启今日练习的日程。”
“嗯。”程弈宇忍笑。
“而我呢，则会和司机叔叔一起把车开到国家博物馆附近的停车库，营造我们浸润于文化与历史之中的假象！你放心，司机叔叔会给我打好掩护的！”
“然后，无论祝夏还是程夏，她要是查出来了——我就跟她……”
江初煦在说出不得了的话之前学会了冷静，改口道:“嗯，那你就跟她姓吧，我不能跟她姓。”
“好……”程弈宇笑意根本藏不住。
“别笑啦！”江初煦被程弈宇笑得脸有点红，“计划不完美吗？想法不机智吗？”
“机智机智。”程弈宇连忙说，“不过，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问。”
“你是怎么说服司机叔叔的。”——说服他播放007间谍音乐，说服他在京城赛道上演速度与激情的。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啊。
“贿赂呀。”江初煦睁大自己的杏眼，“我不是昨天就告诉你了吗？”
“怎么贿赂的。”
其实好像……也没怎么贿赂。
一开始只是江初煦看见司机白手套上画了个很抽象的小辫娃娃，就猜司机可能会有个女儿。
然后江初煦就去买了个毛绒熊，送给司机。
两个人顺便加了个微信，说给江初煦看看女儿的照片。
这微信加得恰到好处。
晚上江初煦把自己的计划构思完毕，就问司机能不能帮个忙。
当然，前面少不了一番试探的过程。
但是江初煦问出来司机其实也对程弈宇抱有一点同情之后，事情就好办了。
“我当时就跟他说，这场演唱会是我们最期待的。”
“请他一定要帮忙实现我们的愿望，这样的话，他女儿的功德一定可以加加加加。”
江初煦描摹完毕，认真看着程弈宇，说结语:“他就被我说服到了。”
那也有可能是被你可爱到了。
程弈宇在心里说。
不过，很难不被江初煦打动吧。
就像自己，一开始也不过只是想把他当程家小少爷去对待。
对他的好，也只不过是想把从程家得到的一切还给他而已。
还了之后。
再无瓜葛。
但是后来……
江初煦开口帮他的那一瞬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现在程弈宇就是——单纯地想对他好而已。
因为江初煦值得，而已。
他相信司机也是这么想的。
程弈宇安静地看着江初煦。
江初煦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不过还好，下一刻，车辆驶入地下车库，黑暗笼罩了车内。
谁也看不到谁了。
迈巴赫拐进地下车库后，江初煦就趴在了窗子上开始找车。
很快，他就看到了昨天送他那辆车。
“叔叔，到了到了。”江初煦马上说。
司机一踩油门，堪堪停下。
江初煦把自己上车就扔下的墨镜拿起来，戴在程弈宇脸上。
这种聊胜于无的防护做好后，江初煦替程弈宇按开了安全带。
然后——因为怕程弈宇摔，江初煦第一次主动地，伸手拉住了程弈宇的手腕。
“快跑。”江初煦拉着程弈宇往公司车辆那边奔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地下车库古怪味道的热风吹在两个人之间。
掀起江初煦今天穿的衣服的一角。
程弈宇看着这一幕，心思一动，边跑变笑:“小初，这场景，你觉不觉得有点像私奔？”